“這樣的人身處在封閉空間比如電梯中會出現恐懼、焦慮、呼吸加速等不良反應,嚴重時甚至會出現窒息。”
他在電腦上打開了那段大澤警視被殺時的視頻監控,然後將屏幕轉了一百八十度,對向對面的人。
對着裏頭的場景,中島的視線有一瞬間的迴避。
“這裏面那個行兇的人從頭到尾都非常冷靜,沒有任何不良反應,他沒有幽閉恐懼症。而中島君你,具你的同事說,中島君你平時基本不坐電梯,說是鍛鍊身體,連十多層樓高的建築都是走樓梯對嗎?”
“……”
“裏面那個人不是你,你爲什麼要將這起案子也認下來?”
男人搭在桌上的手越收越緊,源輝月的視線穿過屏幕,落在他泛白的指骨上。
這時候她手邊的手機跳出了來電提醒,她垂眸掃了一眼,接通了電話。
“我們剛剛搜查了中島在東京的住所。”田丸在那頭報告,“他家裏沒有找到戒指以及任何和w這個符號相關的東西。”
“除此之外稻見把他在荒村的老家也翻了一遍,也沒有發現。”
源輝月的視線重新落向屏幕裏的人,中島搭在桌上的手指、袖口露出的手腕,還有敞開的領口,全都乾乾淨淨,沒有佩戴任何飾品。
“他跟那個符號沒有關係,”凝視着屏幕,源輝月輕聲開口,“所以那個簽名也不是他的,他只是照着畫了一遍。”
灰原哀:“那是誰?”
就在這個時候,新的電話進線了,來電顯示三澄美琴。
看着這個跳出來的名字,源輝月近乎有了某種預感,她定定地看了一眼,伸過手按了接聽。
“美琴?”
“d
a對比的結果出來了。”三澄美琴一手拿着手機,正匆匆走出實驗室,“我們對兩個樣本進行了str分型檢驗,發現三年前案發現場發現的d
a基因座上存在三等位基因,這是一種少見的基因變異,但在火災現場發現的那具屍體基因座是正常的,沒有三等位基因。”
“也就是說,在案發現場留下d
a的兇手和死在勝山傳心的別墅中的那個不是同一人。三年前那位連環殺人犯‘單挑’,的確有很大的可能沒有死。”
“單挑”沒死的消息傳回警視廳,引發一片譁然的同時,中島也終於鬆了口。
第一起案件的確不是他做的,甚至他犯下的後面兩起案件都是對第一個案件進行的模仿。在大澤警視遇害當晚,他原本收到命令去給他送資料,然後就在他家外面正好遇到了殺完人離開的“單挑”。
只不過單挑沒有殺他,也沒有動他,沒看到一般從他旁邊路過了。
“我問他爲什麼要殺掉大澤警視。”埋着頭,中島幽幽地說,“他說,這是他應該受到的懲罰。”
“對啊,懲罰……那一瞬間我忽然就想明白了,做錯事難道不應該受到懲罰嗎?哈,哈哈,所以他們都該死……都該死!”
“就是這件事激發了他的殺意。”
深吸一口氣,佐藤警官看着裏面逐漸陷入癲狂的人,“但是我還是不明白他爲什麼要替單挑頂罪。”
“他不是頂罪。”
衆人下意識回頭,發現開口的是鳴瓢。男人凝視着牆後的中島,碧色的眼瞳像玻璃,折出一點又冷又銳的薄光,“他是發自內心地希望殺死大澤警視的人是自己,可以看做是某種慕強心理。”
“慕強……”有人低聲說,“崇拜一個殺人犯嗎?”
松本管理官:“無論如何……目暮。”
目暮警部忽然被點名,條件反射地站直了身體,“是。”
“既然已經有證據證明當初死在大火中的人不是單挑,那麼這位連環殺人犯這些年可能一直在逃,準備重啓‘單挑’案件的調查,由你牽頭。”
“是!”
下意識應完,目暮警部這纔想起了什麼,神色忽然變得有點糾結,“那個,就是……管理官,源小姐那邊好像也在關注這個案子?”
d
a對比結果就是源輝月讓人發過來的。老實說源大小姐可能還要加上她的弟弟柯南君能力都無可挑剔,有她幫忙,案件的調查進度就像先天被人按了個快進,就結果來說十分讓人安心。
但是大小姐不是偵探,她是個一句話能讓搜查一課一個系的人停職的大佬。目暮警部又不是傻子,跟她接觸了這麼久,早就猜到她可能跟警界上層有關係。跟她一起查案就跟和上頭的高層領導一起工作似的,領導的工作效率還比你高,作爲下屬,壓力大得簡直能讓人睡不着覺。
目暮:“???”
他下意識環顧一圈,就見周圍同僚們不約而同地後退了一步,臉上紛紛寫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決意,以及“你比較熟你先死”的正色。
目暮警部:“……”
這個冰冷無情的警視廳真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讓警視廳變得冰冷無情的源輝月大小姐正在等着喫午飯。
自從她感冒之後,哈羅狗狗不知道是不是也理解了“生病”這個概念,蓬□□一顆積極地想要照顧人類的心,這幾天幾乎跟她寸步不離,她在廚房門口靠着,狗子都認真跟了過來,守衛似的蹲在她腳邊。
看着正在廚房裏忙碌的人,源輝月慢悠悠開口問,“鳴瓢說他發現從今天早上起就有人跟着坂東警部,那人就是風見?你讓他去的?”
“是啊,”安室透正拿着刀在砧板上切一棵水靈靈的蘿蔔,“雖然猜到了兇手是中島,但是除此之外沒什麼實際的證據。好在兇手本來就快忍不住了,最遲一兩天內就會對坂東警部動手,所以我就讓風見試試看能不能抓到犯案現場。”
好在……兇手本人可能大概並不覺得很好。
她一手環着肩,聽着此人當着她的面大放厥詞,“不過風見居然被鳴瓢君發現了嗎?果然還缺乏鍛鍊。”
“……公安部是你開的嗎?”
“什麼?”
“沒什麼。”源輝月懶洋洋地說,“雖然是我拜託你調查這個案子的,但是你這麼盡職盡責,我很難不懷疑你的居心啊。”
背對着她的金髮青年一聲低笑,“我的居心不是一直都是輝月桑嗎?”
她平淡地望着他,一臉“我就靜靜地繼續聽你胡扯”的表情。
將切好的蘿蔔碼進盤子,安室透回頭,終於笑了一下承認,“好吧,看來我再不說實話輝月桑就要趕我走了。”
他隨手從褲袋裏摸出手機,解了鎖調出一封郵件,“因爲這個。”
源輝月的視線落在郵件上,忽地一頓,眼睛輕輕眯了一下。
“調查出jw的身份——rum?”
最後那個署名剛落地,正從她身後的樓梯走下來的兩個小孩猛地停了下來,灰原哀下意識抓住了前面人的手。
“全稱是joh
walker。”安室透按熄屏幕,收回了手機,垂眼看着她,“輝月桑雖然沒有見過他,但是應該跟他的作品打過好幾次交道了。”
源輝月:“那個心理醫生?”
“對。你還記得我說的那個被我處理掉的組織成員嗎?我後來又調查了一遍,發現他雖然沒看過心理醫生,但是曾經頻繁登錄過某個網站。我在他的某個隱蔽的郵箱裏發現了一段視頻,視頻裏的人打了碼,影像非常模糊,但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一名成年男性,穿着深色長款風衣,頭帶禮帽,拿着柺杖。”
“經典的英倫紳士形象。”源輝月挑眉,想起了什麼,“joh
iewalker,蘇格蘭產的那個威士忌?難怪叫joh
walker。”
joh
iewalker,蘇格蘭一個世界著名的威士忌品牌,品牌商標的人物形象就是一個拿着手賬頭帶禮帽,穿着長款風衣的英倫紳士,品牌創始人的名字就叫joh
walker。
她說完之後沒等到下文,擡眸看了一眼,“然後呢?你的上級閣下找他幹什麼?難道你們犯罪組織之間也存在市場競爭?”
安室透好像忽然短暫地走了一下神,回神後垂眸笑了笑,“我也想知道他找jw幹什麼。”
隨即他無辜地擡起頭,“我只是一個聽人命令辦事的底層員工,輝月桑就不要爲難我了吧?”
他無辜得跟真的似的,灰藍色的眼瞳中還含着一抹討饒似的笑意。此人的皮相太過具有欺騙性,明擺着的假話都能說得溫柔又真誠,讓人不忍逼迫。
定定地注視了他幾秒,源輝月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麼,換了個話題,“jw這個代號是你們起的?”
“不完全是,他在郵件中的署名也是jw。不過那個郵箱早就註銷了,我試過,痕跡掃得很乾淨,查不到來源。”
“所以現在唯一暴露出來的線索,只有單挑。”源輝月撩起眼睫看他,“這就是你摻和到這起案件裏面來的原因?”
安室透繼續衝着她無辜地笑,“單挑和煙火師一樣,也是他的人。而且還是他作品中排序最靠前的幾個,他作案的時間線也是最完整的,很有可能是他最早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