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極快,三天眨眼間功夫就到了,楊大力跟着周衛國,緊隨其後,陸仁甲卻與周衛國並排行走,就好像個陌生人一般。
清源山上半山亭,那是個風景很不錯的地方,這一次竹下俊除了帶着宮本茂,還有十多個身穿和服的武士,一臉的莊嚴肅穆。
流主,那周衛國值得我們這麼大陣仗嗎?一個瘦弱男子輕聲問道,他就是竹下俊最得力的手下,宮本茂。
每一個日本武士流派都有光暗兩大主要人物,竹下俊是北辰一刀流明面上的流主,宮本茂是他手下專門幹髒活的影子。
宮本,你還記得三年前切腹自盡的小野君嗎?竹下俊吸了下鼻子問道。
宮本茂神色一振,記憶穿過光陰長河來到了三天前。
信使小野從板車上醒來之後,已經是黃昏時分,周圍沒有多少人,這地方距離淶陽城也就十里地。
他摸了摸自己失去的耳朵,看到板車上放着的武士刀,羞憤異常。按照比武規矩,輸了的人要跪着把武士刀獻給勝者。
可是他直接被陸仁甲一手刀打在後頸,昏迷不醒,如今武士刀卻還在身邊,什麼意思早已不言而喻。
小野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來到北辰一刀流的場館,敲開了竹下俊與宮本茂的房間。
流主!我在八路根據地見到了一個年輕的男子,他的刀很快,很快,我甚至看不清殘影,便已經失去了左耳。
此人侮辱我北辰一刀流,還揚言要在三日後親自挑戰,爲了大日本帝國的榮耀,也是爲了北辰一刀流的未來,請流主務必殺了他!
信使小野說完,不等宮本茂接着問話,抓起自己的武士刀中部,將長刀當成短刀使,面不改色的切腹自盡。
小野君,你怎麼這麼傻?
竹下俊痛哭流涕,他記得眼前這人,是自己最心愛的弟子,也是劍道社最勤奮的一員,雖然小野天賦一般,不過他相信,將來能夠接手北辰一刀流衣鉢傳承的人非他莫屬。
小野握緊長刀,免得別人將它從自己身體裏拔出來,露出一抹鐵骨柔情般的微笑:流主,那個人我不知道名字,但是我知道,爲了大日本帝國和北辰一刀流的榮耀,這個人必須要死!
宮本茂的回想到這裏,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道:流主,我安排了八個狙擊手,分別在我們東西兩側的山坡上,小野君口中的人不管是誰,只要來了就別想活着離開。
竹下俊點點頭道:宮本君,這些是你的事情,不需要向我報備的,你要記住一點,周衛國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允許你私自將他擊殺,他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我的手上纔行。
話分兩頭,陸仁甲三人已經進入了敵佔區,到了日軍的勢力範圍。周衛國看他出了陽村之後便抱着一把黑傘沉默不語,輕聲問道:少當家的,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一定要在今日殺死竹下俊嗎?
周大哥,如果你還當我是兄弟,那就別再勸我了,民族大義我比你懂得多,這是戰爭,勝者爲王敗者寇你懂不懂?竹下俊在你眼裏也許是朋友,又或者是個值得尊敬的敵人,可是你知道怎麼樣的敵人才是好敵人嗎?
陸仁甲激動得像個憤青,說出了曾經教導六耳獼猴的話:只有死去的敵人,纔是最好的敵人,如果我有機會給他一刀,我一定砍下他的頭顱,如果我的槍口對準了他的腦袋,我會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
可是你殺的了他嗎?我和竹下俊在一起生活過三年,這個人有勇有謀,心思深沉的可怕,你想過殺他不成反而死在他的手上嗎?
周衛國終究說出了自己的擔憂:少當家的,你還年輕,清風寨還需要你,如果你死了,我怎麼跟朱大當家的交代?
好了好了,如果你不慎被竹下捉住,我就算是豁出這張老臉,給他跪下,我也要保你一命,也算是做大哥的一番心意吧!
陸仁甲此時才明白,是自己示弱太久,不曾展露鋒芒,他一直想着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戰爭之中不可逞匹夫之勇,導致眼前的周大哥一直以爲自己是個弱雞。
周大哥,你聽我說。陸仁甲一臉正色道:你別看我沒有去過軍校,其實比起指揮打仗,你不一定是我的對手,只是我心中念着清風寨,不想給朱老大帶來災難,你有沒有想過,邱明團長爲什麼會讓我一個土匪幫他八路主力撤退?
我的打仗能力,你見過的不足十之一二,所以你需要擔心的不是我,而是你那個說不出是敵人還是朋友的竹下俊,今天我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手段。
三人走了兩個多時辰,直至午時纔到了清源山的半山亭,楊大力看到眼前站了一排的日本武士,頓時抓緊了身上的中正式步槍。
衛國,德國一別,已有三年,你可讓我非常想念啊!一個劍眉星目的青年男子說道,用的是大阪口音的日語。
此人便是竹下俊了,模樣倒是不錯,一身日軍軍服穿在身上,顯得格外帥氣逼人,特別是雙手的白手套,一塵不染。
陸仁甲再看看自己,簡直不忍直視,破舊的衣服洗的發白,上面還沾着泥土和污垢,特別是爲了不引人注目,專門給臉上塗了蠟,一看就有些營養不良。
竹下,你我不見已經許久,日語我早就忘了,你這嘀嘀咕咕的說些什麼,要不你還是說中文吧,我記得你中文也不錯的。
周衛國堅決不墮了氣勢,如果是私下裏,只有他和竹下俊,也許還可以喝杯酒,但是現在不行,日軍侵略華夏國土,怎麼能有兒女情長,範小雨對他投懷送抱不照樣拒絕。
衛國,懷想當初你我同牀共枕,抵足而眠,好日子一去不復返,如今我來到了你的國土,爲了大東亞共榮,你可願意助我一臂之力?
竹下俊換了中文後語出驚人,聽得楊大力這個鄉下人打了個寒顫,以爲自己團長喜歡女的,怪不得範醫生投懷送抱都不要。
誰跟你抵足而眠了,老子不喜歡男的!竹下俊,你我早已割袍斷義,相見不過是路人,你們侵略我華夏領土,辱我中華百姓,總有一天,我會砍下你的頭顱,祭奠死在這片土地上的百姓!
周衛國說得大義凜然,頓時俘虜了楊大力的心,果然,周團長還是那個打鬼子的英雄,我就說嘛,他怎麼可能跟鬼子做朋友。
衛國,話不多說,我聽聞有人想要挑戰我北辰一刀流,莫非就是你身邊的這個男子?你有沒有告訴過他,我的劍道已經九段了,如今身爲北辰一刀流的流主,怎麼會親自出手?
什麼?你在德國的時候不是八段嗎?怎麼這麼快就九段了?不對,你說過北辰一刀流越到後邊越難,你莫非在德國的時候就已經要突破了?那你爲什麼在回國前輸給我?
周衛國深知北辰一刀流的可怕,他和竹下俊比試過多次,也只勉強贏過一場。
衛國兄,其實我不想打擊你的,當年你我分別的時候我在讓着你,我知道你一直心高氣傲,這樣在你的國家是混不下去的,你們國家的政府早已腐朽,只會嫉妒賢能,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八成也就是個連長吧?
竹下俊指了指自己的肩章道:你再看看我,我懂得藏拙,還知道審時度勢,所以我年紀輕輕已經成了少佐,你來我的手下做事吧!到時候大日本帝國的軍隊佔領虎頭山,我讓你當團長,當旅長,豈不是更好?
閣下真是巧舌如簧啊!我周大哥說他有一個至交好友,名叫竹下俊,想必就是閣下吧?
陸仁甲接過話茬道:只可惜我周大哥眼睛不怎麼好使,不曾看清你的真面目,若是你真的把他當成摯交好友,就應該回到你的國土之上,而不是在我們華夏耀武揚威。
如今我們只來了兩三人,你們卻搞了這麼大的陣仗,是淶陽縣的日軍不能給你安全感嗎?還是怕我迎面一刀斬了你!
不不不!我們流主並非這個意思,他和衛國君的友誼就好像中日一般牢固,他只是想要幫助羸弱的兄弟而已。至於這些武士,是我的主意,聽聞有人不知天高地厚,想要螳臂擋車挑戰北辰一刀流流主,按照我們的規矩,自然要先過了他們這一關。
竹下俊並未答話,身後一個瘦弱男子走了出來,此人正是宮本茂,北辰一刀流流主的影子武士。
哪裏來的野狗,竟敢插話,懂不懂規矩!你是什麼東西,敢這麼跟我講話?
陸仁甲眼睛一瞪,不怒自威,煞氣鋪天蓋地涌向宮本茂。
宮本茂連退三步,接着右手按住刀柄,低下了頭,一言不發。
陸仁甲向右挪動兩步,以免殃及池魚,他知道眼前這傢伙並非示弱,而是日本劍道中的一個流派,浪人武者,傳說中身子越低,傷害越高的存在。
當初在生化危機世界,松下那個傢伙經常這麼幹,他也曾喫過一次暗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