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當年咱們拿到手的古董，還剩最後一個唐代侍女雕像沒有處理！
那雕像是唐三彩吧，應該頗具價值！
它不是一直在你手裏嗎？要不最近你把它賣了換成現金吧！”
大京緝查司從高心一住處繳獲的，半年前聚會時，路平仙和範曉洋私密對話的錄音裏，範曉洋聲音急切地向路平仙請求道。
而路平仙的回答，卻充斥着驚怒情緒，但似乎是怕被人聽到，聲音壓得很低：
“不可能，那侍女雕像，絕對不能賣！
老範啊，你在想什麼？
你忘了嗎，那雕像的底座上，當初可是沾有楊奇楠的血跡！
被買走了，萬一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我們不是早就商量過了嗎？
那雕像絕對不能賣，只能掌握在我們自己的手裏，要不然太危險了。
你也知道，如果當年的事情被曝光，我們兩個絕對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個，路哥，事情已經過去20年了，應該沒人在意了，也不用這麼小心吧！”
範曉洋繼續勸道：
”路哥，我最近真的需要一大筆錢，那雕像你就處理掉吧！
要不然，這次由我來賣也可以。
如果你實在不放心，我可以找人將雕像底座上的血跡完全去除。
我查過了，現在的科技很發達的，只要做過特殊處理，就算魯米諾也檢測不出來殘留血跡。”
“範曉洋，你他媽瘋了嗎？居然敢找人去除雕像上的血跡？”
路平仙的聲音陡然拔高，驚怒交加：
“找人去除血跡，那豈不是告訴對方，這雕像用來砸過人，可能是某個案件的物證？
萬一對方去揭發我們怎麼辦？
你自己想死，特麼別拉着我！”
怒衝衝地說完，路平仙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了些，語氣稍有和緩道：
“老範啊，你也別怪我罵你，當年我們倆可是殺了人啊！
這可是殺人大罪，再加上盜竊了那麼多古董，還有誣陷楊奇楠那個傢伙！
一旦被發現，咱倆恐怕要被判死刑，連死緩都不可能！
事關性命，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管怎麼謹慎都不爲過！”
“你想賣那侍女雕像，不就是爲了錢嗎？
你需要多少，我直接打給你好了！”
“那個，路哥，我大概需要四千五百萬左右。”
“什麼，四千五百萬？怎麼這麼多？”
路平仙驚道：
“老範，你忽然要這麼多錢幹什麼？”
錄音裏的路平仙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麼，緊接着怒道：
“範曉洋，你不會又去賭了吧？”
“呃，差不多吧！”
“媽的，什麼叫差不多？”
路平仙再次被激怒了：
“你個死賭狗，當年古董賣了數億，你都能輸光。
還拿了一部分我的錢，去給你填窟窿。
當年我們不是都說好了嗎，還完賭債後，你就徹底戒賭，以後再也不碰了，要不然就剁手！
媽的，你怎麼又去賭了？”
“那個，路哥，賭博跟你想的不一樣啊！
它不像喫喝拉撒，忍一忍就能過去。
它就像禁品一樣，也是會成癮的。
一旦上癮，據說連大腦結構都改變了，不是想戒就能戒的。
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都是通過隔三差五的小賭，來抑制賭癮。
我也以爲自己已經徹底戒掉了，可我最近實在有點缺錢，腦子裏不知道怎麼，就冒出了一個念頭--
也許可以去試試賭博！
這麼多年以來，我的運氣一直不錯，當上了大學教授，還娶了年輕漂亮的妻子。
也許，我已經徹底轉運了，在牌桌上，也能贏錢。
路哥，我想忍來着，可實在沒忍住，就去賭了一晚上。”
範曉洋的聲音有些頹喪：
“我一開始的牌運倒確實不錯，連贏了好幾局，贏了有十幾萬吧！
結果，不知不覺就上了頭，慢慢的，開始輸牌！
那莊家說，讓我一個星期內籌集賭債，要不然就把我從天台上扔下去！”
範曉洋祈求道：
“路哥，你就幫幫我吧！
反正你現在這麼有錢，應該不差這幾千萬的。
我發誓，這絕對是我最後一次碰賭博了，要是以後再賭，我絕對會自己剁掉雙手！”
“哼，這話你已經說過一次了，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嗎？”
路平仙聲音鄙夷：
“老範，你應該明白，我也不欠你的。
當年爲了還你的賭債，分錢時，我可是少拿了近億！
這差不多也正好是那仕女雕像的價格。
真算起來，那雕像已經是我的了，你根本沒權要求我賣了那雕像。
作爲朋友，如果你是其它事情需要用錢，別說四千五百萬，就算是四億，五億，現在的我也不是拿不出來。
可問題是，我不相信賭狗。
這次我幫你還了4,500萬，那下次呢，你要是輸的再多，到時候怎麼辦？
所以！
這次的賭債，你就自己想辦法解決吧！”
路平仙說完，錄音裏緊接着響起腳步聲，路平仙顯然是要離開兩人的交談處。
但忽然，範曉洋憤怒的聲音響起：
“賭狗，賭狗，路平仙，你他媽在這兒裝什麼正人君子。
別人不知道，你個變態是什麼東西，我範曉洋還不知道？
看來你裝了這麼多年好人，還真以爲自己是慈善家了？
今天我就幫你回憶回憶你的英勇事蹟
首先！
當年的案子，是你拿那侍女雕像砸死了楊奇楠，我可沒動過手，只是後來在你的蠱惑下，才一起盜竊了古董，並向緝查司撒了謊！
真要說起來，你是主犯，我是從犯，你肯定會判死刑，但我肯定不會，最多會被判個十幾年！
還有，你說是爲了不暴露當年的案件，纔不賣那侍女雕像的，別唬人了！
我記得清清楚楚，當年我們盜竊古董後，你曾經拿着那雕像激動的說——
有了這些古董，我們的命運就徹底改變了。
而那殺死楊奇楠的仕女雕像，就是幫我們改變命運的神物。
你要將其收藏下來，讓那侍女雕像一直爲你招來好運。
前幾年，你的公司有了起色，我去你家參觀的時候，你還跟我說過——
那雕像，是你這輩子最偉大、最珍貴的戰利品。
當時，你的表情充滿了自得和享受，我卻只覺得驚悚。
另外！
有一次，我誤入你那別墅的地下室，發現其中藏着一堆來歷不明的珍貴古董。
有很多都是不準私人收藏的！
如果我沒猜錯，那都是你通過黑色渠道，偷偷弄到手的吧？！
……
姓路的，你一個拿殺人工具當戰利品的變態，有什麼資格罵我是賭狗。
我告訴你，咱倆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左右那4,500萬，要是我拿不出來，債主一定不會放過我。
既然是死路一條，那我不如報案自首，把當年的事情合盤托出，爭取寬大處理。
而且進了監獄後，債主也不敢拿我怎麼樣，我還能保住一條命，但你，恐怕連今年春節都活不到。”
聽完範曉洋的威脅，路平仙頓時氣滯：
“範曉洋，你、你、你……”
憤怒了半晌，他這才深呼出一口氣，壓着聲音道：
“好好好，範曉洋，你非常好！
4,500萬，明天我會打到你的卡上。
不過，我警告你，這是最後一次了。
如果還有下次，不要以爲我真的拿你沒辦法。
以我如今的身家，讓一個人悄無聲息的消失，還是非常輕鬆的。”
說完，路平仙重重邁步離開的聲音響起，似乎是走到了某處門口或者拐角的地方，他應該是扭頭補充道：
“對了，姓範的，希望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