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房間已經收拾過了。
沈君澤脫了外面的黑色大衣，隨意扔在沙發上，眉眼間斂着疲憊，
“我去洗澡，你累了就先睡。”
顧玖脫掉外套，順手也扔到沙發上，盯着他的眼睛淡淡道，“我也想洗。”
雖然之前晚飯前洗過了，但剛纔又出去了一趟，還想衝個澡。
沈君澤走到落地窗前佇立着，頭也沒回的冷沉道，“那你先去。”
？？？
態度這麼冷？
這是又怎麼了？
之前不還拉着她的手一起進沈家病房來着，還以爲他不介意楚寧之前說的那句話了。
合着是等事兒都忙完了纔來跟她鬧？
顧玖靜靜的看了男人的背影幾秒，倒三角身材，肩寬窄腰，修長筆直的雙腿被黑色西褲包裹着，整個人從上到下透着無盡的矜貴和冷雋。
走過去，從背後環上男人勁瘦的腰身，“你不開心。”
聲音淡漠，但態度是篤定的。
沈君澤看着窗外的夜色，足足十幾秒，做足了心理建設後，才低沉道，
“是你不開心。”
顧玖微怔，今天發生這麼多事兒，雖然報了仇，但她好像也沒必要開心吧。
她不開心是因爲……
還沒想好說什麼，就聽沈君澤悶聲道，
“你是不是沒想到易殤會在你面前開槍自殺？你是不是……其實也沒那麼想要他的命？”
易殤倒地的那一刻，他總覺得顧玖的眸底除了震驚還有其他的情緒。
之後從樓裏出來，她回頭盯着那座樓的時候，再到剛纔喫晚飯，楚寧提起易殤的時候，小姑娘的情緒他真的看不明白。
怎麼看，都看不明白。
她會不會，也和楚寧一樣，在緬懷他們小時候一起度過的快樂時光？
他從來都不是個大度的人，和易殤對決，聽到從那個人嘴裏說出‘青梅竹馬’四個字的時候，他真的要嫉妒的瘋了。
他真的恨不得當場就開槍把易殤打成篩子。
他承認，也正視自己的小心眼。
他確實很在意那段沒有他的過去。
就是嫉妒，沒有其他。
他很努力的剋制了，但是在愛的人面前真的剋制不住。
顧玖腦袋本來是貼着他後背的，聞言，擡頭，有點不適應他這內心脆弱的樣子。
不確定的問道，“你在喫醋？”
這個時候，在發生了這麼多事，在易殤死了之後，他還在喫醋？
男人沒說話，算是默認。
顧玖繞到他身前，微微擡眸仰視着他，不明所以的問道，“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跟一個死人，有什麼好喫醋的。
再說了，事兒是易殤乾的，話是楚寧說的，現在要她來哄人。
她很冤……
還有，這男人不是一直挺自信嘛，現在怎麼內心這麼脆弱？
沈君澤眸色漆黑，深邃的像是要把面前的小姑娘吞噬進去似的，
“所以他死了，你在意嗎？”
“我在意。”顧玖不假思索的回答，眸子裏沒有半分猶豫。
話音剛落，她就從男人深沉的眸子裏捕捉到一絲微不可查的頹然和黯淡。
顧玖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眸子，繼續開口徐徐道，
“我記得之前跟你說過，我和易殤之間隔着條人命。以前我無數次想親手爲小師弟報仇，礙於師父的囑咐不能動手。現在好不容易可以動手了，卻沒想到他會自行了結，很意外。”
顧玖頓了一下，看男人眸子裏還有遲疑，便繼續道，
“他炸了極樂島，在你趕來之前還一個勁兒的噁心我，這一樁樁一件件我就算將他千刀萬剮都不爲過，報仇自然得親自動手才解恨，可他卻自殺了，意外之餘，我還有點不甘。”
“我心裏不爽這些，所以在意，不行嗎？”
連自己選擇結束生命都要膈應她……
顧玖坦坦蕩蕩的對上男人深沉的眸子，不卑不亢。
從師弟被易殤害死的那一刻，她就在想着要他那條命了，但可惜了，沒能親手報仇。
果然，沈君澤清雋帥氣的臉龐逐漸柔和，“你只是在意沒能自己動手？”
“不然呢？我想要他的命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之前幾次交手，你應該看得出來。不過現在也無所謂了，反正他已經死了。”
沈君澤挑了挑眉梢，語調裏還夾雜着一絲醋勁兒，
“可他說他跟你青梅竹馬，臨死還爲你考慮，不想髒了你的手。”
顧玖：“……”
這是在告狀嗎？
“他哪是爲我考慮，他那是自以爲是的深情過了頭，他要是真的爲我考慮，怎麼會炸島，怎麼會幫着冥祭綁架我的家人？”
甚至還要殺了她的家人，將她囚禁起來。
不過就是想滿足自己的一己之私罷了，何時真真切切的爲她考慮過？
就算最後找了個冠冕堂皇的藉口，說什麼不想髒了她的手，不過是不想自己落入沈君澤和她的手中，淪爲階下囚，輸的太難看罷了。
與其讓沈君澤和她來動手，倒不如自己自行了結，顧全了自己的臉面，還能留一個深情且死到臨頭還在爲她考慮的表象。
誰過生日想要那樣的禮物？
這禮物給你們，你們要不要？
可恨至極。
沈君澤也知道在這種時候不應該這樣，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我還以爲他死了你傷心。”
顧玖嘴角狠狠抽了抽，
“我今天心情是不太好，畢竟死了人，但也不至於到傷心的地步，畢竟…他從出現開始就在算計我和師父，雖然他是聽命於冥祭，但他也從未拒絕過不是嗎？”
“還有，他爲了滿足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綁走和傷害我在乎的人，文汐、楚寧、師父、家人……這是我最無法原諒的。
“所以，你大可不必跟一個死人計較。”
沈君澤臉色稍有點不好看。什麼叫計較，這顯得他多小心眼似的，
“我可沒跟他計較，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就想多了。”
顧玖挑了下眉梢，面無表情的淡漠道，
“啊，我心情不好，其實更多的是因爲……重建極樂島和黑焰基地，要花不少錢。”
面色凝重……應該是她在計算這次的損失，心痛，掛臉了。
易殤和冥祭一死了之，但她卻要花大筆的錢處理後事。
沈君澤氣笑了：“……”
他在很認真的喫醋，她滿腦子就只有錢？
這樣多顯得……他跟戀愛腦似的。
真是欠收拾。
哄好了人，誤會解開，顧玖打算功成身退，“那我先去洗澡了。”
還沒擡腳，整個人就被沈君澤託抱起來。
浴室門口，顧玖雙手把着門框，想掙扎一下，“你不是說了我先洗？”
沈君澤騰出一隻手扒下她的手，順便關門，“一起洗省水。”
“你缺那點水費？”
話音落，男人星星點點的吻已經落在她的頸間，帶着極強的佔有慾，別有深意道，
“缺，得有點居安思危的意識，畢竟得省錢給你重建基地和島。”
顧玖：“……”
她好像也沒說錯什麼吧，怎麼就這麼突然？
藉口！
他只是想快樂，找了冠冕堂皇的藉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