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聲音溫柔慈和:“王妃這是在有意躲着王爺,可是王爺欺負你了?”
晏南柯脊背繃直,她聲音帶着幾分心虛:“沒……沒有。”
要說欺負,應該是她把宮祀絕欺負了纔對。
她佔了人家便宜,還一聲不吭就跑了,這怎麼想都不是個事兒。
可她解釋不出口,只能閉口不言,等這股子在心裏積壓的彆扭勁兒過去再說。
徐妙如詩如畫的眉眼透着幾分別樣風韻:“如果他對你不好,姨母爲你做主。”
“姨……姨母?”
晏南柯驟然停下腳步,有些疑惑驚訝的看着徐妙,爲何徐先生要對她自稱姨母?
徐妙見她愕然的表情,不由得笑道,“王妃不用這般震驚,我是王爺的姨母,自然也是你的姨母,只是我常年住在蘇州,偶爾纔到京城來,王爺事情繁忙,即便是我,也多年未曾與他相見,這次能夠親人相聚,也是借了王妃的光。”
徐先生解釋了一下,言語舉止,依舊那般禮數周到,並沒有什麼長輩的架子。
晏南柯自知自己剛剛那樣盯着人家不太禮貌,連忙收回目光道歉:“是南柯失禮了,南柯給姨母請安!”
她俯身就要行禮,卻被徐妙扶住:“自家人,這些虛禮就不必了,既然你喊了我一聲姨母,日後有事,王妃儘管與我開口。”
“多謝姨母。”
晏南柯沒有拒絕徐先生的好意,一顆心都被她暖洋洋的話包裹起來,才短短几句交談,就讓她對這位姨母產生了濃重的好感。
她正想要藉此機會多和徐妙聊聊,拉近一下彼此的距離,忽然看到迎面走來了幾道身影。
正中間被衆人簇擁着的是一位年過六十的老婦人,頭髮花白拄着柺杖,身着綾羅,很是尊貴雅緻。
面上皺紋細密,看起來有些冷漠刻板不苟言笑。
晏南柯一眼就將她認了出來。
她是晏家老夫人,也就是她的親祖母,她不禁眼眶一熱。
一聲祖母險些脫口而出。
不行,她現在一定要鎮定。
前世,在宴如夢的挑撥下,她一直以爲老夫人對自己極爲不喜,因爲老夫人待她甚是嚴苛,但凡有一丁點做的不好,都會受到她嚴厲的斥責。
但直到後來,晏家慘遭滅門之禍,老夫人拼死將她送出,告訴她,一直嚴格是因爲她是晏家的嫡女,比起宴如夢那心術不正的,她是個好的。
那時候,她才知道自己多傻,爲晏家小輩逃離拖延時間,年事已高的老夫人拿着一把長刀,活活戰死在晏家大門前!
她想到此處,心頭涌起無盡內疚慚愧,如果不是因爲她當時任性妄爲,罔顧一切去幫助那對狗男女,晏家最終也不會變成那般。
如今能夠再次見到這些活生生出現在她面前的親人,晏南柯心中高興的手指都在輕顫。
父母,祖母,兄嫂……這輩子我晏南柯發誓,絕對會護你們平安!
她原本打算送徐先生去房間之後就去拜見祖母,沒想到會在半路碰上。
而老夫人的左右兩側,陪着的是晏家的兩位嫂嫂。
晏家大哥二哥早就已經成家多年,大嫂呂明珠喜穿紅衣,更是郡主之尊,乃是當今襄陽王之女,簡直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在家中倍受寵愛。
而二嫂林雨凝則是品級比較低的官家女,她今日穿着一身鵝黃色長裙,看起來低眉順眼,給人一種很溫吞和善的感覺,低着頭跟在老夫人另一側。
呂明珠見到晏南柯之後眉眼微揚,明誇暗諷:“祖母您瞧呀,這大小姐成了王妃之後,果然和以前大不相同,不光模樣氣質,就連架子都大了呢,到了家不先過來拜見您老,還得等您老親自過去接見。”
晏南柯垂眸,餘光掃向大嫂呂明珠,前世大嫂過門後,先前與她關係還算和睦,可誰知後來對她越發不喜,甚至就算是她出嫁後,只要回了晏家,她就會想方設法的磨搓自己。
晏南柯一開始不明白是爲何,直到前世身死,她才從晏如夢的口中得知,一切都是因爲她的挑撥。
而那時候她也是年輕氣盛,和呂明珠各種較量,將晏家折騰的雞飛狗跳。
惹的晏大哥後來沒辦法,她一回來就帶着剛有身孕的呂明珠去外面住,也因這樣,他們兩人好不容易懷上的第一個孩子,就在前往城外山莊的路上,因爲馬車失控被摔沒了。
呂明珠在那事之後,完全認爲錯在晏南柯,從此對她更加恨之入骨。
但有一點
當年晏家將被滿門抄斬的時候,襄陽王逼迫大哥寫下一紙休書,而呂明珠得知此事以後,拿着休書一頭撞死在了晏家大門上……
可見她也不是個壞的,所以,她絕對不會重蹈覆轍。
晏南柯語氣平靜道:“大嫂哪裏的話,南柯怕去的早了,影響祖母休息,即便是南柯嫁出去了,也沒忘記祖母有晚起的習慣,沒能及時來面見祖母,還望祖母恕罪。”
“你這意思,是在嘲諷祖母懶嗎?”
晏大嫂咄咄逼人,對她怒目而視。
晏南柯面對挑釁,不氣不惱:“南柯從未有這般意思,只因南柯知曉祖母夜晚失眠多夢,極爲難眠,纔會起的晚些,大嫂怎會聯想到祖母懶上?”
“你……”一來一回間,呂明珠發現自己好像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
和以前一挑釁就炸毛,恨不得跟她撕扯起來的晏南柯比,現如今的晏南柯渾身上下氣度大變,沉着冷靜,不似從前。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不過是嫁人沒多久,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她纔不信晏南柯能夠一直忍下去,一旦她繃不住,和她吵鬧起來,她必然又會被老夫人嫌棄訓斥。
呂明珠還想再開口,二嫂林雨凝則是拉了拉她的衣袖,輕聲細語道:“郡主,還有外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