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柯手裏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在對方沒有做出任何不利於他們的動作時,晏南柯並沒有繼續深想下去。
大長公主帶着人離開皇宮。
坐上馬車,將車門關閉之後,她臉上那溫和的表情逐漸趨於沉寂。
那張已經經過歲月腐蝕的容顏上,多了一種時間留下來的滄桑感,她垂下頭眯起雙眸,隨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然而她馬車剛停在公主府門口,突然撞見了一人守在門外,好像已經等候多時。
晏崇拱手行禮:“草民拜見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先是一愣,隨後輕笑了起來:“你來了,有什麼話,裏面說吧。”
晏崇也沒有推辭。
之前守在門口,也是因爲他身份特殊,沒有公主府主人的允許,不能隨便進入。
這會兒他寸步不離的跟在大長公主身後,目光向着自己身後一些隱祕處掃了掃,很清楚的看到了幾片熟悉的衣角。
皇室安排人盯着他的事情並不是祕密,對方的行蹤也沒有特別隱祕,因此他心中知曉。
晏崇也沒管那些人會如何稟報,加快腳步跟在大長公主身後進了院子。
大長公主將人帶到客堂,然後打發了其他下人出去。
“不知道晏家二老爺突然光臨寒舍,是有什麼話要說?”
晏崇看了看大長公主,忽然開口道:“這次我會來到京城,目的就是揭穿當年關於我父親的一些往事。”
“哦?這話晏二爺你爲何要與本宮說,那應該是你晏家的家事。”
大長公主神色相當自然,看不出任何端倪。
旁邊有丫鬟給兩人上了茶和點心,再次將門關閉。
晏崇是孤身前來,他也不擔心自己會有什麼危險,畢竟皇室的眼睛盯得緊。
“李太妃如今身體如何?”
他並沒有直接正面接大長公主的話,反而問了一下李太妃的消息。
“年紀大了,不過並沒有性命之憂,晏二爺和其有什麼關係?”
晏崇輕輕搖頭,目光很是冷睿,讓他這個人究竟是善還是惡,誰也琢磨不透。
“只是有些可憐她,爲自己這麼多年交好的姐妹害成這樣,恐怕她寧願就此死了纔好。”
大長公主臉上溫和的笑容頃刻間僵住了。
“你說什麼?”
她端茶的動作頓住,目光發寒的看着他,“這種冤枉人的話,還請晏二爺不要亂說,本宮殫精竭慮的照顧李太妃這麼久才讓她脫離危險,你不讚本宮也就算了,還往本宮頭上潑髒水,讓本宮實在寒心!”
她平常看起來沒脾氣。
可這樣的人發起火來,也確實讓人膽戰心驚。
可是晏崇依舊波瀾不驚,眼皮都沒有動一下,他繼續說道:“這裏也並沒有其他人,公主你在我面前無須演戲。”
“本宮爲何要演戲?莫非你是想要冤枉本宮,挑撥本宮與皇室的關係?”
大長公主的表情相當激動。
看着晏崇的表情也越發冷厲。
晏崇輕輕勾了勾脣角,對她的辯駁並沒有反駁回去的意思,而是接着道:“草民知道公主您的目的。”
說話間她就已經站起身。
晏崇眉目之間輕輕揚起,整張臉看上去帶着幾分邪氣。
他忽然對着大長公主的背影喊道:“您身爲太祖皇帝唯一的親妹妹,當今皇上的親姑姑,這一生雖然未嫁,卻並非沒有留下子嗣。”
大長公主的腳步明顯停頓了一下。
晏崇卻繼續說着:“我剛巧知道,那個人是誰……”
大長公主的臉色頃刻間白了。
她已經年近六十,比老皇帝還要大上十歲有餘。
可她因爲早年習武的緣故,身體比同齡的很多人都要好,看上去也更加年輕。
晏老夫人都已經滿頭華髮,而她卻只是半白。
那張年輕時也曾驚豔四方的臉,即便是佈滿風霜,也帶着一種尊貴優雅的韻味。
“你給本宮閉嘴!”
晏崇的話明顯碰觸到了她心中的一些隱祕。
這種被人抓住了把柄和痛腳的感覺並不舒服。
然而晏崇的表情依舊冷淡,他像是知曉全局的智者,和他曾經給外人的印象頗爲不同。
什麼不諳世事,什麼平凡普通,全部都是假象。
光是他知道的這些東西,大長公主就可以斷言,此人並不簡單!
心臟猛的跳了跳,大長公主深深的吸了口氣,隨後重新坐回桌子旁邊。
她道:“本宮不明白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爲何要弄出一個子虛烏有的人來威脅本宮。”
晏崇喝了口茶,神色平淡,慢條斯理的道:“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找證據,奈何除了當初父親留下來的一些話之外,不管是物證還是人證,都不存在。”
聽他這麼說,大長公主的表情明顯更加冷靜:“小心本宮讓人將你抓起來,奉勸你還是不要多嘴多舌,自取滅亡。”
“大長公主言重了,好在我最近得知了一個能夠證明此事真假的方法,聽說南疆蠱術之中,有一種血蠱能夠驗人血脈親緣……”
這話讓大長公主渾身一顫。
可是她害怕露出破綻,依舊錶現的無動於衷:“那又如何,那東西並不能說明什麼。”
“我怎麼說也是皇后娘娘的親叔叔,如果我提出來一些事,想必皇后娘娘也不會拒絕,血蠱哪怕珍貴,可如果能夠驗出事實,也值得。”
大長公主目光冰冷,立刻開口道:“本宮還當你還有別的事情要說,光是這種威脅,本宮可不放在眼裏,來人,送客!”
晏崇直接被人請了出去。
他也沒有逗留,只不過出門之後,眉目之間的笑意有些冰冷。
隨後嘴角笑容收斂,目光變得嚴肅起來。
今日他說出這些,接下來必然會遭來危險,他也要早早做好準備纔行。
晏崇剛進入馬車,就見到一道身影提前在上面等着他。
那人當即開口道:“您與大長公主今日的談話,屬下會如實稟報。”
晏崇坐穩了身體,隨便擺了擺手:“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