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秋明……嶽秋明……”
那將軍眯起雙眼,眼底全是欣喜激動之色。
他鬢角斑白,已然有五十多歲,只不過眼神裏面的敬重卻在頃刻間有所顯露。
“隨本將軍親自前往陣前,迎接這位大人物!”
“是,將軍!”
這些年紀輕輕的將士們並沒有聽過錢太子的大名,因此表情都有些茫然。
不過看將軍如此高興,下方衆將士也嚴陣以待。
浩浩蕩蕩的東延國大軍一瞬間就集中到了城牆下方,晏大將軍和其餘聖武國的將士們看到這場面,立刻全部緊張起來。
以爲又要打起來了。
然而事情卻相當令人意外。
大軍分開,露出中間的一條通道,一道身影騎着馬走了出來。
那五十多歲的東延國將領,在看到高臺之上的月老後,眼神頓時更加鋒銳,他坐在馬背上對着上方的月老拱手,聲音之中透着幾分尊敬之意。
“殿下,您曾經的書童袁恆,拜見。”
月老居高臨下看過去,目光微微凝了凝。
“沒想到這一次派兵來攻打聖武國的人,居然是你。”
袁恆輕聲笑了笑:“多虧了吾皇賞識,才能擔當起如此重任,只是沒想到會再次遇到殿下您,當真是我的榮幸!”
晏大將軍在後方聽着兩人的談話,看着月老的身影目光越發驚訝。
他雖然隱約瞭解月老來自東延,卻從來沒想過,月老會有這樣深的背景。
東延國,前太子。
那可是差點兒就成了東延皇的人物。
身爲太子,只要不犯下大錯,按理說都不至於被廢,而月老從來沒有在外人面前提及過自己的過往,也許這其中有什麼隱情也說不定。
月老嘆了口氣:“一晃幾十年過去了,我早就已經不是什麼殿下,如今在衆人眼中,我也只是一個糟老頭子而已,將軍不必對老夫這樣客氣。”
袁恆擺手:“不,在屬下眼中,殿下永遠是殿下,只要您回來,相信皇上也會十分高興,畢竟他對您這位兄長,從始至終都是尊崇敬重的,如果當年您願意坐上皇位,成爲這東延國的帝王,想必早就已經成就一統天下大業!”
對這種表面上的說法,月老當然不會相信。
他微微眯起雙眼,直接從城牆之上往下走去。
四周安靜急了。
所有人都不敢擅自有任何動作。
晏大將軍快走了幾步,直接來到了月老面前,聲音有些低沉暗啞。
“您老這是要去哪兒!”
月老衝着他笑了笑:“我徒兒是這聖武國的皇后,我這師父,當然要爲她分憂。”
“可是……”
“晏大將軍,老夫活了六十多歲,已經夠本了,而且你大可不必擔心,即便是回東延,也沒人敢輕易動老夫!”
月老聲音平靜,說出來的話卻極爲篤定。
好像有絕對的實力和底氣能夠做到這一點。
看出他眼底的決然,晏大將軍露出一抹苦笑來。
“都是我沒用。”
月老搖了搖頭,隨後獨自一人走出城門,一步一步向着東延國大軍所在走去。
“是!”
其他將士分開,有人提醒袁恆小心,他卻不以爲意。
月老負手而立,一身雪白衣袍在這黑暗之中十分顯眼。
火把的光照耀在他有些滄桑的容顏上,那雙眼睛卻在這一刻熠熠生輝。
“老夫既然已經現身,就沒打算做什麼,你可以立刻通知皇城裏面的那一位,就說……老夫在這裏等着他。”
袁恆輕笑了一聲,拱手道:“殿下您這話說的,要知道皇上這麼多年來一直在尋找您的下落。”
月老呲笑:“老夫知道他想要得到什麼,只要你們這幾日不出兵,老夫可以考慮。”
袁恆聞言,面色驟然一變:“殿下,您這話,實在是讓末將爲難。”
月老冷眼看着他,絲毫沒有與其敘舊的打算。
“我月明秋不想給的東西,對方這輩子都拿不到,還請袁將軍能夠分清輕重,仔細考量。”
袁恆瞳孔微微縮了縮。
他仔細想了片刻,這才點頭應聲:“那就麻煩您和末將前往京城,只要您還沒有到京城一天,末將可以保證……不出兵。”
“那便如此。”
月老揮袖,大步向着軍營裏面走去。
袁恆眯起雙眼,目光之內滿是算計之色。
突然有副將來到他身側,低聲問道:“將軍,不過是一個快入土的老頭子,也就您還一口一個殿下的稱呼他,也不知道現如今動搖還認得此人的能有幾個,您這麼客氣做什麼?還有,想要從此人身上得到什麼,直接大刑伺候就好了,何苦還要好喫好喝的招待對方?”
袁恆臉色陰沉下來,“你不懂,此事可是重要至極,皇上已經找了前太子幾十年時間,對方是個有本事的,改頭換面這麼多年,居然瞞過了所有追查者。”
那副將自然不懂,卻也作罷,沒再多說什麼。
袁恆擺手,聲音冷凝:“暫且收兵,回營!”
……
聖武國兵馬本就不多,再加上當初鎮東王謀逆,許家造反,東境大軍基本上毀於一旦。
想要重新培養出一支能夠保家衛國的軍隊,需要花費多少心血,而聖武國現如今最缺的,就是時間。
宮祀絕和晏南柯登基纔不過兩年多的時間。
沒有根基,沒有勢力,曾經的那些藩王更是不服氣,還處於觀望期間。
哪怕晏大將軍儘可能的調遣兵力,在第十天的時候,也不過召集了三十萬人馬。
然而東延國後續大軍不知道還有多少。
一封封加急的密報此時送到了路途之上的晏南柯和宮祀絕手中。
兩人從大漠趕往東境邊關,已經風餐露宿了十幾日。
二人背後帶領的,便是來自大漠的三十萬軍隊,軍隊行路本就艱難,速度上一下子慢了不少。
哪怕二人心急如焚,也沒那個本事直接將兵馬搬起來飛過去。
收到了傳訊的屬下立刻跑了過來,聲音有些急切:“報,東境和鎮南關同時傳來急報,月老先生孤身入敵軍,爲東境爭取到了一個月緩衝時間,而鎮南關那邊遭遇東延大軍突襲,敵軍已經長驅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