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死神敲了閻王門 >第 8 章 假戲
    你以爲我當年是殉義,我實則是殉情。

    這句話的每個字範無救都能理解,可組合起來的意思卻讓他聽不懂了。句子進了耳朵,大腦卻沒辦法消化。

    殉、情?

    什麼意思?

    是他想的那個情嗎?

    ……他根本不敢想。

    範無救定了定神,鄭重點頭:“我們結拜那天就發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殉的是兄弟情,我知道。”

    謝必安歪頭,一雙明眸非常認真地看着他。

    良久,他輕輕搖頭:“不,你不知道。”

    “你這塊木頭,根本不知道我心悅你千年。”

    範無救瞳孔地震,心神俱顫。

    不是,老白怎麼還搶他臺詞呢?

    暗戀了一千年的難道不是他麼?

    ……這是夢吧,這一定是夢。

    只有在夢裏,謝必安才能夠給予他迴應。

    這次的夢也太真實了。範無救忍不住想,他簡直要沉溺進去,這輩子不願醒了。

    謝必安走下沙發,赤足踩在地板上,長髮就如瀑般傾瀉到腰後,似月宮下凡的仙子。

    他慢慢走向範無救,一隻手搭上範無救的肩膀,清輝流轉的眼睛直勾勾與範無救對望。

    範無救肩膀跟被燙到似的,想躲躲不開,只能被迫看向謝必安。他看到謝必安眼底幾乎無法壓抑的情愫,濃重得令他驚愕。他逃避般將視線往下移,入目的就是剛纔吻過他的脣瓣,顏色紅潤,開口說話時一張一合。

    “兄弟會這樣看着你麼?”謝必安含情脈脈地望着他。

    “會像方纔那樣吻你麼?”搭在他肩上的手一路下移。

    “會對你有非分之想麼?”手漸漸移到腰以下的位置。

    室內空氣逐漸焦灼,氣氛變得火熱曖.昧。

    範無救呼吸驟然粗重幾分,眸色一沉,一把攥住謝必安的手腕,凝結住這快要失控的氛圍。

    謝必安垂眸,看着被範無救抓住的那隻手,也看到範無救身下被喚醒的慾望。

    他微微挑眉,貌似驚訝地問了聲:“範兄,我還沒有碰它,你怎麼就有反應了?”

    範無救面色極紅,有種心思被拆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窘迫。

    人不會,至少不應當,對自己的兄弟產生反應。

    這隻能說明範無救也沒把謝必安當兄弟。

    “……老白。”範無救嗓音都啞了,“你別折磨我。”他會受不住。

    “也別跟我開這種玩笑。”他會當真。

    謝必安看着他,聲線一如既往的清淡,卻又什麼都不一樣了:“我從不開玩笑。”

    “你難道看不出我喜歡你?”謝必安不解道,“就算看不出,我已經直說了,你爲何不肯信?”

    範無救咽口唾沫,遲鈍的大腦緩慢運轉起來。

    這不是說不說的問題。

    試問暗戀了千年,還是那種性子寡言少語冰清玉潔、本以爲這輩子都沒可能的心上人,突然有一日跟你打直球說喜歡你,他也心悅了你千年,這像不像被一個天大的餡餅砸中?

    範無救從不信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他只覺得這是黃粱一夢。

    他鬆開謝必安的手,自言自語,像在努力說服自己:“今晚不是你不清醒就是我不清醒。你一向不會有錯,一定是我不清醒,回去睡一覺,醒來就好了……對,睡覺。”

    範無救彷彿找到正確答案,轉身就往自己房間走。

    謝必安站在原地,靜靜凝視他的背影,也沒出聲阻止。他看着範無救走進臥室,關上房門,客廳裏再次只剩下他一個,顯得孤身寂寥。

    謝必安神色不變,鎮定地跟了上去。

    _

    臥室內。

    說是要回屋睡一覺,範無救呆呆靠在牀頭,根本睡不着。

    脣上似乎還殘留着那個吻的滋味,腦子裏反反覆覆地重播謝必安突如其來的告白。

    “你以爲我當年是殉義,我實則是殉情。”

    “你這塊木頭,根本不知道我心悅你千年。”

    “兄弟會這樣看着你麼?會像方纔那樣吻你麼?會對你有非分之想麼?”

    “範兄,我還沒有碰它,你怎麼就有反應了?”

    ……

    一切都那麼真實,又那麼荒謬。

    範無救猛地搖了搖腦袋:“這次的夢也太假了。我怎麼敢做這樣的夢。”

    “哦?那你敢做怎樣的夢?”

    範無救道:“夢裏只有我對老白告白的份兒,他能迴應我就歡天喜地,哪有反過來的?”

    對方輕笑:“原來你也喜歡我。”

    範無救:“……”等會兒,這聲音……

    他立刻轉頭,白衣長髮的美人就坐在牀頭,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範無救被笑得心裏發毛。雖說老白在工作時常以笑面示人,顯得溫柔親和,那都是對那些生前有大功德的亡魂表示尊敬。私下裏老白高貴冷豔,很少會露出笑容。

    這一笑確實好看,讓他心動,也讓他心慌。

    主要是今晚的老白,實在太不對勁兒。

    範無救僵硬地問:“你怎麼進來的?”

    謝必安微擡下頷,示意牆壁方向。

    也是。老白會穿牆。

    範無救揉揉眉心,他已經傻了。

    他緊接着問下一個問題:“你來我房間做什麼?”

    謝必安掀開範無救的被子,毫不客氣地擠進來:“與你同寢。”

    範無救一驚,說話瞬間結巴:“這,這不合適吧?”

    謝必安詫異瞥他:“有何不可?我記得年少時,還曾與範兄抵足而眠。你如今倒是嫌棄我了?”

    “不是嫌棄,我那是——”範無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年少時他們還是真純潔兄弟情,睡在一起也無大礙。可現在他對謝必安存了那樣的心思,今晚又如此不同尋常,再睡一個被窩裏真不會出事麼?

    至少範無救不能保證能不能控制住自己。

    “老白,你先回房睡,我需要冷靜冷靜。”

    “不回。”謝必安慢條斯理道,“我在這兒你就不能冷靜了?你若不能冷靜面對我,就是對我有心思。你對我有心思,我也對你有心思,我們合該同牀共枕。”

    邏輯上是沒毛病。

    情感上範無救是真做不到迅速接受。他雖然做夢都想讓謝必安迴應他,可真當這事突然發生,他還是需要時間緩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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