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瑾和雲衍站在門口急跺腳。雲衍的身上還有傷,是剛剛企圖靠近雲傾言被傷的。房間裏的少女身上哪裏都沾上了血。尤其是手上和腳上,像是被鮮血浸染了一般。
她微低着頭,長睫微垂,看似很安靜,可只有剛剛企圖靠近的人才知道。只要有人靠近,少女就像是個被觸發機關的怪物,抄起地上的琉璃碎片朝他們攻擊。
外面的人不敢輕易靠近,害怕刺激到她。
黃總此時被釘在地上,也是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疼也忍着,忍得渾身都是汗。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叫出聲,匕首洞穿的就不再只是他的手掌,而是他的腦袋。
霍冷霆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胸口像是被人狠狠地砸了一拳。
他僵在原地,問道:“怎麼了?”
霍冷霆或許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聲音在發抖。
雲瑾也是病急亂投醫,親舅舅都不能近身,雲如松那裏他還不敢說,想不到別人,索性就把能想到叫過來。
他們等在外頭的這段時間裏,事情已經弄清楚了。
“韓家那兩個賤貨!把傾言綁來,想,想
雲瑾都難以啓齒,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收緊,用力到關節都在泛白。
霍冷霆只覺得腦子轟的一聲,心口開了一個巨大的洞,難以言喻的痛楚在心頭瘋狂蔓延滋長。
他像是沒什麼耐心,不再聽雲瑾說話,擡腳邁進房間。
雲瑾臉色大變。
“霍冷霆!"
他一聲厲喝。
坐在地上的少女彷彿被喚醒般的慢慢擡起頭。
雲傾言只覺得自己在陰暗血腥的血海里掙扎,海里有東西在糾纏她,撕咬她,要從她的身上扯下一塊又一塊血淋淋的肉。可這時,層層陰雲的天空,裂開一條縫,有光從縫隙中透進來
雲傾言,握着匕首的手微微一顫,匕首緩緩從手中滑落,她鼻翼微動,委屈後怕一瞬間涌上了心頭。長長的眼睫毛止不住地顫抖,淚水也蓄滿了眼眶。
在門外衆人眼中方纔還充滿危險的少女,仰着頭看着男人的走近。隨着男人的走進,她似乎也卸去了方纔的危險與兇狠。
霍冷霆在她面前單膝跪下,輕柔得擦去她臉上濺上的血。
“弄髒了。”
面前的少女眼睛一眨,眼淚滾下來,落在霍冷霆的手心,灼人般的,好似在心口燙開了一個血淋淋的口子。
整顆心千瘡百孔的。
“阿霆
霍冷霆高懸的心倏然落地。
門外的人喜出望外。
還好,還好,她終於開口了。
雲傾言神志不清,迷迷糊糊還以爲自己在上一世。
“你怎麼…纔來?”
不是早就該出現了嗎?後一句話她的聲音太小,霍冷霆聽得不太真切。
指尖微不可見地顫了一下。霍冷霆聽到自己說:“對不起。”
“你喝酒了?”雲傾言問道。
“嗯…薰着你了嗎?”霍冷霆拍着她的背,輕聲說道。
他的動作帶着明顯的安撫意味,使人能不知不覺中冷靜下來。
雲傾言搖頭,緩緩鬆開了握着匕首的那隻手。霍冷霆立馬看到了她手上的傷口,神情立馬冷下來。
他伸出手,緩緩地避開她的傷口,抓住了她的手腕,垂眸看到她還在流血的腳,神色冷得更加厲害。
霍冷霆深吸一口氣,掩去面上的冰冷,恢復了以往溫柔的表情,用試探性的語句問她。
“跟我走嗎?”
雲傾言點頭,手已經纏上了霍冷霆的脖子,臉頰靠在他的胸口。
她靠上來的瞬間,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霍冷霆卻感覺並不討厭,甚至覺得滿足。
她是不是真的只把自己當成走出失戀陰影的工具不重要了。
那麼多人,她只認他,只要他,只跟着他走。
霍冷霆無聲地笑了笑,彎身將人抱起。
門外兩個舅舅看在眼裏神情複雜。
霍冷霆低頭,聲音很輕,像是在哄人。
“靠我身上,嗯,就這樣,別看。”
雲傾言紮在他懷裏,聽着他胸膛裏有力的心跳,後知後覺得意識到這不是上一世,是她當下身處的現實。
霍冷霆站定,猛地一腳踢在黃總的臉上。那一腳霍冷霆踢的毫不留情,衆人隔着這麼遠,光看他的動作就感覺鑽心的疼。
此時的黃總還被匕首釘在地上,這一腳被踢得鼻青臉腫不說。本來他應該借力滾走的,卻又因爲匕首的緣故動彈不得,疼得“哇哇”大叫。
“霍總饒命啊,饒命啊。”
因爲疼痛和害怕,黃總大喊饒命,臉上涕泗橫流,狼狽不堪,全然沒有之前得意的模樣。
霍冷霆卻是全然不管他的哭嚎,邊踢邊說道。
“動她?誰給你的膽子!”
“想好怎麼死了嗎?”
他一聲冷過一聲。
—腳狠過一腳。
踢得腳底那張臉磨得全是血。
雲傾言偷偷得從縫隙裏看到了地上黃總慘不忍睹的模樣,擡眸只看到了霍冷霆緊繃的下頜線。
真好,這一世,阿霆依舊救了自己。
她無聲得勾了勾嘴角,微微側頭,往他懷裏又埋了埋,摟着霍冷霆的手緊了緊。聲音又輕又顫,全然沒有剛剛攝人的氣勢。
“我好怕,阿霆。”聲音中略帶顫抖,細聽之下,還帶有一絲撒嬌的意味。
黃總瞪大眼睛。
她怕?
是男是女都在秀,只有他自己在捱揍!
她怕什麼!!!
怕自己沒被她弄死嗎?!
只是現在這情況下,哪裏有他說話的份。
霍冷霆聞言,眸色一厲。
一腳踩在那枚匕首上,匕首受力,迅速下降。
在黃總的哀嚎中,降到了最低的位置。
門外的人看得心驚,不由自主地退後一步,深吸一口氣。
太狠了!
自打霍冷霆飛上了神壇,很少再沾染這種事情,基本上就沒怎麼動過手。他要是看誰不爽,都不用他說,自有人獻媚似的,幫他解決。
現在這一幕倒是讓人想起來,霍冷霆當初剛嶄露頭角的時候,是有多狠。
這他媽纔是冷漠無情的霍冷霆!
保安原以爲他最多就是爲他小情兒出口氣,因此剛開始也沒有阻止。但是照現在這情況,再踢下去就要鬧出人命了!他們可擔不起這責任,因此兩個保安連忙上前想要阻攔。
一旁的雲瑾和雲衍看到保安的動作,十分默契地將保安攔在原地,好兄弟似的勾住他們的脖子。
雲瑾說“欵,兄弟,你這帽子挺好看的。”
雲衍道:“兄弟我看你面色不好,是不是脾虛?”
保安被死死控制住,動彈不得,又不敢硬來,只得在心裏腹誹。
這一家子什麼人啊!
莫挨我!
還好霍冷霆知道留他一命,抱着雲傾言走出了酒店。
他徑直走到地下停車場,打開車門,把雲傾言放在座椅上,面無表情得握住了雲傾言受傷的那隻手。
雲瑾和雲衍趕過來。
“傾言,好點了嗎?”
雲衍上前,"我看看傷!”
霍冷霆讓到一邊,沉默得看着雲衍給雲傾言查看傷口。脫掉她襪子的時候,襪子連着傷口,只是輕輕一拉,雲傾言的眉毛就立馬擰了起來。
雲衍知道她怕疼,一咬牙,猛地把襪子扯下來。
雲傾言嘶了一聲。
雲瑾立馬叫道。
“你能不能輕點?這是傾言!不是你醫院裏的那些病人!”
雲衍瞪他。
“我知道!要你教?!”
雲瑾捏着拳頭,爆了好幾句粗口。後悔發佈會結束,沒把傾言帶走。
霍冷霆沉默得站在一邊。
雲衍說:“我帶你回去。”
雲傾言沒動。
“我想回我那裏。”
雲瑾差點跳起來,發生這樣的事情,他怎麼可能還放心傾言一個人住外面!
“不行!”
雲傾言抿脣,不太高興的樣子。
雲衍踢了雲瑾一腳。
小姑娘剛剛受到了驚嚇,正脆弱着,張口不行,閉口不行的!
"傾言想去哪裏住就去哪裏住,舅舅陪你好不好?”
雲傾言說:“不想要那麼多人,阿…霍老師能陪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