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禮興高采烈的在前面跑,一會兒射一支箭,又遠遠的跑出去撿回來。
楚然跟謝雲哲慢慢的跟在後面……
“前幾天你跟浩兒說不走了的事情,是不是認真的?”謝雲哲先打破了靜默。
楚然瞟了瞟他:
“謝公子是希望我認真還是不認真?”
這人真是麻煩,要不要她走給句痛快話!老這麼神神叨叨的折不折磨人!
不對,要不要走幹嘛要聽他的?
反正她浩兒都答應跟她一起走了,她想走就走!
但想起溫柔的柳氏,和活潑可愛的雲清雲禮……
心口有點兒疼!
“看得出來,我娘,還有云清雲禮和浩兒,都不希望你走,只是我……”
“嫂嫂,大哥!你們快來看!”
話說了一半,就聽謝雲禮一聲瘋狂的大喊。
楚然立刻跑過去查看。
謝雲哲因爲還傷着,走的比較慢。
邊走邊懊惱的想,他到底該如何表達希望楚然留下,又不想因爲謝家戴罪之身而拖累她這種複雜而糾結的感情呢?
之前沒有細想,如今再一思量,覺得自己的要求是不是很過分?
算了,既然她近期沒有要走的意思,不如就這麼先糊里糊塗的過着吧。
謝雲哲知道自己在楚然眼裏肯定又彆扭又糾結,他也知道自己這種彆扭和糾結源於何處。
只是他,沒辦法控制……
他知道爲了家庭利益將楚然留在謝家很自私,然而謝家如今的情況,若沒有楚然在,怕是支撐不了多久。
那就先自私一點吧。
如此一邊想着一邊拖拖拉拉的追上楚然謝雲禮,發現兩人正圍着一個受傷的男人。
這人臉色慘白渾身是血,不省人事。
楚然拔掉他小腿上的一支箭,正在給他指壓止血。
“這是……?”
謝雲哲看到男人的臉,瞳孔縮了縮。
謝雲禮嚇白了臉:
“我正在追趕草叢中一隻兔子,就放了一箭,沒想到追過來的時候竟然看到一個人!嫂嫂,他不會死了吧?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以爲自己誤傷了人。
楚然見血止的差不多了,讓他幫忙在傷口附近綁上布條。
“放心,他腿上的箭不是你放的,這麼重的傷跟你也沒關係。”
謝雲禮的羽箭粗糙簡陋,根本不可能一下貫穿小腿,射中這人的羽箭製作精良,箭頭鋒利,一看便是專業的獵殺工具。
“哦——”謝雲禮鬆了口氣,“不是我弄得啊!可這荒山野嶺的,他怎麼會跑到這裏來,還受了這麼重的傷?”
楚然雖然幫忙止了血,但他身上的傷不止一處,可能還有內出血,若不及時救治,恐怕性命難保。
她回頭看向謝雲哲:
“這人你認識嗎?”
剛纔看到受傷男子,謝雲哲的眼神有些微妙的變化,楚然早已看在了眼裏。
如果是個十惡不赦之徒,若是救了反而是害人。
謝雲哲已經恢復了沉靜,搖頭道:
“不管是什麼人,既然遇到了就說明他命不該絕,先帶回家吧。”
說着便欺身上前,讓謝雲禮將男人扶到他背上。
所幸他們出門總共也沒多遠,楚然和雲禮一左一右扶着,很快就到了家。
要說這人也真是命大,渾身上下大大小小十幾處傷,有箭傷有砍傷,除了小腿被一箭貫穿。
他胸前還有一處刀劍砍傷,深可見骨,差一寸就要傷到心包!
楚然手腳麻利,動作熟練,將傷號的衣服都剪開,縫合包紮……
謝雲哲的傷病還沒好,又揹着人走了這麼遠的路,此時精疲力竭,臉色蒼白的仰躺在牀上,目光直愣愣的盯着房梁發呆。
“哲兒,你沒事吧?胸口又疼了嗎?”
柳氏一臉擔憂的看着他。
雖然她對救人沒意見,但謝家現在多事之秋,柳氏認爲能不管的閒事就儘量不要管,免得惹禍上身。
而且楚然雖然是個大夫,可畢竟也是個女子。
像如今這般將一個男人脫的只剩一件褻褲,還在他身上摸來摸去的……總歸是不太好。
再看自己的兒子,對此不管不問,卻呆呆的看着房梁發愣,真是讓人捉急。
謝家住的房子是監察司分配的流放房,總共就三間土屋,正屋兩間,柳氏帶着浩兒,和謝雲清睡一間。
楚然自己睡一間。
這東屋是謝雲禮和謝雲哲的房間,撿回來的這個大男人,就被塞進了東屋與兩個男子同住。
只不過這東屋本就狹小,再支一張小牀,基本上就只有轉身的地方了。
楚然麻利的給病患處理了傷口打了消炎針預防感染,趕緊退了出來。
她治傷期間柳氏一直看着她,說是關心自己兒子,其實一直在默默的觀察楚然的動作,還時不時撇撇嘴,露出難以接受的表情。
楚然知道自己的行爲肯定超越了她對兒媳婦,甚至是對女子能接受的底線了。
“阿然呀,這個人……不要緊吧,他什麼時候能好起來?”
柳氏隨後跟着楚然出了東屋,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好起來就趕緊將他趕走,省的楚然總是跟他拉拉扯扯的。
這要是在京城貴女圈,摸一下手都要名節不保,必須成親才能解決的!
楚然這將人全身上下幾乎都摸遍了的……?
楚然笑了一下,捏了捏痠疼的胳膊。
“過了今晚如果沒什麼大礙,明天差不多就能醒過來了。”
柳氏沒受過楚然這樣的開明教育,是個標準的封建女性,接受不了她的行爲很正常,沒有當場阻止已經很給楚然面子了。
“夫人放心,等問出他家在哪裏,就派雲禮去叫他家人來接走。”
柳氏稍稍鬆了口氣,點頭道:“好,這樣好。”
說着臉色又陰沉下來,擔憂的看着楚然:
“要是他家人問起來,你就說是去肅州請的大夫幫他治的傷,可千萬別說是你給處理的傷口,知道嗎?”
若是讓人知道楚然將一個外男全身摸了個遍,以後還讓她怎麼做人啊。
楚然笑着點頭應承:“好,我知道了,夫人。”
她知道柳氏這是存了保護她的意思,並沒有多想,回屋洗手休息了。
謝雲哲轉頭看着躺在旁邊被楚然綁成糉子的男人,思緒如潮。
他的家人,恐怕不那麼好找,而且救了他,謝雲哲也不知是對是錯。
如今謝家處境艱難,會不會因爲他這一時心軟,再招來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