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怒目圓睜的楚萱,雲淡風輕的執了個禮:
“楚小姐有禮了,我之前同你喝茶,的確是有意探聽楚家商鋪的售賣情況,並非對楚小姐有什麼不軌想法,請楚小姐不要誤會了。”
這……
喫瓜羣衆們竊竊私語。
楚萱的臉色由紅變白,又由白變黑!
“謝雲哲,你這個僞君子!竟然覬覦我家家財,還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她之前想過,即便是謝雲哲真是抱着目的接近她的,也不會當面承認。
只要他不承認,她就有機會纏上她。
可這謝雲哲,怎麼這般不按常理出牌。
竟然連臉面都不要了嗎?
讀書人不都是面子大於天嗎,怎麼這廝竟然是個例外!
“楚小姐誤會了,那是岳父楚大老爺的家財,不小心被奸人奪了去,我爲了給娘子出口惡氣,纔出此下策的。
再說,我不過跟小姐一起喝了個茶,期間一直謹遵禮法,毫無半點逾矩之處。
楚小姐若是因爲這個就要委身下嫁,是不是也有點兒太自輕自賤了?”
一番話將楚萱氣了個半死,偏還沒辦法反駁。
她今天是來給自己尋找出路來的,沒想到卻是自取其辱。
當時憤恨交加,險些暈過去!
旁邊看熱鬧的人羣對着她指指點點,還帶着嘲諷的笑容竊竊私語。
楚萱臉上一陣陣的發燒。
偏謝雲清還在一邊幫腔。
“我看你不光是自輕自賤,簡直就是不知廉恥。
認識你之前,我都不知道一個女孩子竟然可以墮落到這種地步。
暗中給人家孟公子下藥也就罷了,如今還覬覦有婦之夫,你是得多讓人討厭,才上趕着這般倒貼?”
楚萱徹底敗下陣來。
她本想再罵幾句無恥之徒的,可是突然間呼吸急促,眼前發黑,頭重腳輕,一下栽下了馬車!
趕車的車伕嚇了一大跳!
“哎呦,這位小姐,你沒事吧?”
因着楚萱是偷偷跑來找謝雲哲的,沒敢用楚家的馬車。
這馬車和車伕是她在街上花錢僱的。
楚然看了半天好戲,見楚萱突然暈倒了,趕緊上前給她看了看。
“沒事,就是急火攻心,氣暈了。”
她總結到。
“麻煩大哥再把她拉回肅州,送到楚家去就行。”
她給了車伕一兩銀子,讓他把人弄走。
車伕鬆了口氣,再一看還有錢拿,很開心的接了過去:
“多謝夫人,我這就把她弄走!”
看了這麼半天他也看明白了,楚萱就是個不要臉來找茬的。
衆人看着車伕把楚萱塞回車廂裏,趕着馬車轆轆的走了。
楚然看到圍觀的羣衆還都沒走,熱情高漲的圍着他們看,一時間有點囧。
“各位鄉親父老,讓大家見笑了!是些家務事,沒什麼好看的。”
謝雲哲主動走到前面,擋住了大家窺探的視線。
“過兩天我家新蓋的屋子就要上樑封頂,還望衆鄉親賞臉來幫個忙,謝家必定設宴款待!”
他笑意盈盈的邀請大家喫席。
衆人哪還有不應的道理,紛紛點頭答應:
“你家新蓋房子了啊!怎麼沒聽到什麼動靜?”
“好,好。一定來!”
“要幫忙叫我一聲就行!”
寒暄一陣,大家都沒了看熱鬧的興致。
村裏的生活清苦,大家都要爲生計忙碌,很快就散掉了。
有人護着真好!
“你等着,我鍋裏還煮着雞蛋,我給你包上到工地喫!”
這麼能打的男人,必須加雞腿!
不,是雞蛋!
楚然興高采烈的去竈房給謝雲哲撈雞蛋。
柳氏從屋子裏走出來,將謝雲哲叫到一邊:
“雲哲啊,你跟阿然,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在屋子裏看了半天,總感覺這兩人的關係有點奇怪。
表面看着他們兩個也沒什麼,也會相互關心爲對方着想。
可就是有點客氣的過了頭了。
楚然見別的女人來找,竟然也不生氣,還給謝雲哲撈雞蛋?
這夫妻做的,也實在是太不像一對夫妻。
“娘看得出來,你是喜歡阿然的,爲什麼不能主動一點?她畢竟是個女孩子,心思又簡單……”
知子莫若母。
柳氏心裏明白的,剛開始,一連串的打擊讓謝雲哲一蹶不振,甚至希望在那場事故中永遠不要醒來。
可是阿然讓他又漸漸生出新的希望,並且開始想辦法反擊。
將李福有拉下馬,又主動想辦法把楚家的家財從楚進手裏弄出來。
只是他對楚然,總是猶猶豫豫,想要親近又總是顧忌着什麼,這讓柳氏又着急又無奈。
謝雲哲知道他母親的意思,但是:
“娘,我是喜歡阿然,但……我憑什麼啊?”
楚然對他來說,就像是天上的明月,就像深夜裏的明燈。給他希望,給他活下去的力量和勇氣。
然而他能給她什麼呢?
他帶給她的只有無邊的困苦,越來越多的連累。
因着他的罪籍,她連屬於自己的家財都無法正大光明的拿回來,她醫術高超,卻只能困在這小小流放村裏,不能懸壺濟世。
因着他的罪籍,她不能離開肅州,追殺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
只因爲朝廷律例規定,流放罪犯不得離開流放地,不得擁有私財,不得從事除徭役以外的行當……
說白了,楚然跟着他,就跟蹲監獄差不多的待遇。
只是活動範圍稍微廣一點罷了。
“她本來就不屬於咱們家的,以後也不會困在這小小的牢籠裏。如果哪天她想走,就讓她輕輕鬆鬆的走吧。”
謝雲哲說着,無不傷感。
怕待會兒楚然出來看見他掩藏不住的情緒,轉身走了。
楚然開開心心的包了兩個雞蛋,走出竈房的時候,就只看到柳氏站在門口,悵然若失。
“哎,謝雲哲呢?不是說好要給他帶雞蛋來着嗎?”
楚然奇怪的問。
“哦,他怕上工遲到了,就先走了。”
柳氏回神說道。
她越看楚然就覺得越喜歡,但誠然謝雲哲說的也不錯。
謝家,連累楚然太多了。
“阿然啊,謝家讓你受委屈了!”
柳氏苦着一張臉說。
楚然莫名其妙:“夫人這是哪裏的話?”
柳氏怔忡了半天,本想將謝雲哲的意思轉達給她。
但人到底是自私的,她還是不希望楚然走。
“楚萱這件事,是哲兒做的不對……”
想來想去,她也只能這麼說。
“嗨,我還以爲你說的是什麼。這件事我早就知道,謝雲哲早就告訴過我了。”
楚然不當回事,將手裏的雞蛋塞給她。
“喏,既然他不喫,就留給浩兒吧。”
說着就出門去黃氏家,擺弄她的醉然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