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扎着睜開眼睛,動一動就鑽心的疼痛。
躺了好久纔想起之前發生的事。
她和謝雲哲一起落崖了。
落地滾動的時候,謝雲哲使勁護着她的身體,儘量不讓撞擊發生在她身上。
還好崖壁上長了不少松樹,幫他們減輕了不少衝擊力。
不然兩個人都得摔的粉碎!
“謝雲哲?”
楚然疼的起不來,虛弱的叫了一聲。
然而四周靜悄悄的,只偶爾傳來一兩聲鳥叫。
沒有任何迴音。
“他不會出事了吧?”
楚然想着,沒來由一陣心慌。
她再次咬了咬牙,忍着渾身的劇痛爬起來。
謝雲哲就躺在離她不到十步的空地上。
一身的白衣骯髒不堪,被血跡,泥漬蹭的斑斑點點,還有好多處刮傷。
“謝雲哲!”
楚然再顧不得身上的痛感,拖着一條不怎麼聽使喚了的腿,挪到謝雲哲身邊。
伸手探上了他的鼻息。
“還好!”
手指接觸到謝雲哲鼻息的一剎那,楚然一顆懸着的心終於落下了一點。
“嗯——”
正準備上手檢查一下他的傷勢,躺在地上的謝雲哲忽然皺了皺眉頭,喉嚨裏發出一聲哀鳴。
“謝雲哲,你怎麼樣?”
楚然焦心的看着他,一雙眼睛亮晶晶的閃着光。
把剛睜開眼的謝雲哲給驚呆了。
“謝雲哲,你能看見我嗎?給個反應?你怎麼了,還能不能說話?”
楚然以爲他是摔的,嚇了一大跳。
伸出一隻手,在他眼前晃啊晃。
謝雲哲回過神,忽然就笑了:
“娘子長得真好看!”
楚然聽了黑臉。
怎麼之前不知道向來高冷的第一公子竟然有這麼孟浪的一面呢。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沒事兒快點給我起來,找找附近有沒有可以爬上去的地方!”
說着還伸手懟了謝雲哲一下。
“啊——”
一聲殺豬般的嚎叫。
謝雲哲一張白臉脹成了青灰色。
“怎麼了?”
楚然問。
不會又是裝的吧。
謝雲哲緩了好一會兒纔上來一口氣。
“我……我胸前好像受傷了。”
剛纔楚然捅了他一下,正捅在胸前的肋骨上。
那麼高的懸崖,他又努力將她護在身前,而且他之前胸口就受過傷……
楚然想着,不敢再遲疑,小心的將他的外衫解開。
就看見他胸口有一大片的淤青。
小心的伸手試探了一下。
去年在肅州被倒塌的城牆砸斷的那根肋骨,又斷開了!
楚然嘆了口氣,所以。
一時半會兒兩人是走不了了。
“還有什麼地方受傷了?”
他們一路在山崖上滾了好久,能留一口氣已經很不錯了。
說不上他什麼地方還被撞到。
謝雲哲動了動胳膊,又動了動腿。
再次發出一聲慘叫。
“腿……腿好像也斷了!”
禍不單行!
楚然簡單的給檢查了一下。
雖說有兩處骨折,但情況還不算太糟糕。
只要好好給接回去,上好夾板固定,再躺個兩三個月好好將養,應該能恢復個八九成。
“娘子,你說……我不會廢了吧?”
謝雲哲看着楚然緊皺的眉頭,有些擔憂的問。
畢竟她們這是跌落谷底,也沒帶楚然的醫藥箱。
他還傷的這麼重。
“別瞎說,傷的不算太嚴重,起碼沒有傷到肺腑。只要好好養着,還是能起來走路的。”
就見謝雲哲聽了這話悠悠的嘆了口氣:
“哎,這樣啊!
還以爲往後都得讓娘子照顧我了呢!”
神情還頗爲失落。
楚然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這好好一個舉人,往常都是之乎者也滿嘴禮儀規範。
今個兒怎麼突然就變這樣了?
“謝雲哲,你是不是早上吃錯藥了?”
她實在是好奇。
謝雲哲滿臉泥灰的臉上綻開一個笑容。
“娘子說笑了,我早上的時候康健無虞,何來吃錯藥一說?”
楚然瞅了他一眼。
“那就是忘吃藥了!”
若不然怎麼會一開口滿嘴的渾話。
謝雲哲笑的更開心了:
“娘子說笑了,並非跟藥有關係,我只是高興的。”
楚然看了看他,哭笑不得:
“你高興個啥?咱們跌落山崖,渾身是上,你這還骨折了兩處,你高興什麼?”
這廝難不成是腦子瓦特了?
“我高興的是,我終於也能幫了娘子一回。也終於覺得自己可以有資格,跟娘子聊聊往後餘生。”
之前在楚然面前,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卑微的。
楚然會醫術,性情開朗,武功高強,心思縝密……
他一個大男人,處處不如他家娘子。
周宸說的要如何追女孩的事兒不是他不知道,只是覺得自己沒資格。
可如今,他終於可以爲了娘子受一回傷。
自己斷幾根骨頭不算什麼,好歹娘子是安全的。
楚然聽她說這話,就不忍再責備他了。
今日此事,若非謝雲哲出手,她恐怕早就死在含霜的袖箭之下了。
滾落山崖的時候也是他緊緊抱着她,避免了她受更重的傷。
“今日的事,多謝你!”
她說。
“一家人的事,說什麼謝呢!”
謝雲哲一雙眼睛放着亮光。
“你來我謝家一年,幫我治好了傷,還收拾了欺負我的人,幫謝家走出困境。甚至我們一家能順利返回京城,也有你的功勞。
該說謝謝的人,應該是我啊!”
如今別說只是斷了兩人骨頭。
剛纔她落下山崖的那一刻,謝雲哲覺得即便是自己死了,也要保護着娘子不要受傷。
一番話說的楚然十分動容,但她還是嗔了一聲。
“行了,少說兩句吧。我現在給你接骨,會很疼的,你忍住了。”
沒辦法,手頭沒有麻藥。
要是再接晚了,怕他稍一活動又會傷到臟腑。
謝雲哲抿嘴笑了笑。
娘子竟然沒對他冷臉,真好!
“其實,含霜出來以前,我是想跟你說件事的。”
謝雲哲說。
楚然沒搭理他,專心的摸索他胸前肋骨的情況。
若是搞不清楚情況,一會兒接骨的時候就會多遭很多罪。
看謝雲哲這小身板,萬一頂不住就糟糕了。
“我想跟娘子說,等這一切都結束了,我想給娘子補辦一個盛大的婚禮。畢竟在肅州的時候,我一直昏迷着,也不知……啊——”
楚然像是沒聽見他說了什麼似的,兩隻手小心的在他胸前探來探去。
直到發現謝雲哲說的認真,趁他不注意雙手用力……
一聲經久不息的慘叫過後,謝雲哲胸前的肋骨就回歸了原位。
“嗯,不錯。聽這叫聲中氣十足,你應該死不了。”
楚然看着他慘白的臉,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