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嬋寧擡頭看着陸元啓的背影，彷彿與昨天晚上的又不一樣了。
景元宮的燈光打在他的身上，地上的影子被拉的老長。
一種嗜殺的氣息蔓延在地上的影子裏。
姜嬋寧心裏一沉，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等待的時間終歸的漫長的。
不過兩個時辰而已，姜嬋寧卻覺得像是過了好幾天。
焦急的等待中，吱呀一聲，寢殿的大門開了。
隨餘世一起進去的學徒先出來。
姜嬋寧等人唰的一下起身，全部往寢殿門口走去。
姜嬋寧的速度最快。
“怎麼樣？”姜嬋寧問道。
學徒沒有說話，而是退到一邊，又返回寢殿內，端出一個盆。
他出來的一瞬間，衆人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還夾雜着臭味。
緊接着衆人便看到學徒端着的盆裏，半盆殷紅的液體。
看到這一幕姜嬋寧心裏一驚，頓時感覺心臟被一隻大手使勁的揉捏，難受至極。
華啓嫺直接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幸好身後有沈悠然和江書虞在，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
“母后，您沒事吧？”
華啓嫺終究是沒有暈過去。
“無礙，本宮沒事。”
只是她那壓抑的哭聲，暴露了她此刻極度不平靜的情緒。
半盆殷紅的液體被端走，衆人都是一驚，卻不敢亂揣測。
這是血嗎？
那得吐了多少？
半盆毒血，若是每次解毒都是這般，陸北霄的身體如何能受得了？
所有人都在等餘世出來。
衆人目光看向寢殿內，餘世從寢殿內走出來。
“餘爺爺，情況如何？”
“餘太醫，霄兒的情況怎麼樣？”
“餘太醫……”
衆人紛紛擁上前，七嘴八舌的問道。
餘世深呼一口氣，然後看向華啓嫺，抱拳行了一禮，才緩緩的說道，“老臣不辱使命！殿下所中之毒的前三種，均已成功解毒。餘下二種只能等找到相對應的解藥，方可着手解毒。”
“殿下只是解毒過程中有些痛苦，三層毒素清除以後，便好多了。”
“那他醒過來了嗎？”姜嬋寧迫切的想知道。
在姜嬋寧期待的眼神中，餘世點了點頭，“毒素清除以後，殿下清醒了幾息時間，便又昏睡過去了。”
華啓嫺心中一緊，連忙問道，“不是說會醒過來嗎？爲什麼又昏過去了？”
“娘娘您別急，想來餘太醫的意思是說，阿霄解毒過程太消耗體力，所以解毒完了，體力耗盡，便昏睡過去了。”姜嬋寧連忙解釋道。
“王妃說的對，老臣正是這個意思。”
“老臣一直覺得，整個解毒過程，瑞王殿下其實是知道的，只是因爲毒的原因，纔會一直睜不開眼睛，醒不來。讓殿下睡一覺，明日一早便可以清醒了。”
華啓嫺眼眶通紅，據她瞭解，這樣的痛苦，起碼還有十幾次，且一次比一次疼。
甚至最後幾次解毒，堪比陸北霄小的時候犯病的疼痛。
只是這一次，她有希望，有盼頭。
“本宮能進去看看他嗎？”
餘世點點頭，“可以，不過進去的人不要太多，以免影響殿下休息。”
“阿寧隨本宮進去，悠然你們就在外面等着吧！”
華啓嫺說完也不等衆人迴應，便拉着姜嬋寧去了寢殿裏面。
越接近內殿，那股血腥味越重。
華啓嫺幾乎是小跑到陸北霄牀邊的。
看着牀上毫無血色的陸北霄，華啓嫺這才繃不住，小聲的啜泣起來。
姜嬋寧心中也是難受，鼻子微酸，眼眶微紅。
姜嬋寧上前，半擁着華啓嫺，輕輕的拍着她的後背。
此時的華啓嫺不過是一個擔心、心疼自己兒子的普通母親。
許是這幾天的擔驚受怕，在這一刻鐘全部爆發出來了。
“阿霄會沒事的，日後他定然是長命百歲，一生無憂！”
姜嬋寧像是在給華啓嫺保證，又像是在下什麼決定。
殿內的動靜傳了出去，先是一陣沉默，隨即沈悠然打破了平靜。
沈悠然深深嘆了口氣，“哭出來就好，哭出來就好。姐姐憋的難受，本宮就怕她傷了自己的身子。只不過…”
“霄兒這孩子是真的多災多難啊！”
沈悠然說着，便轉身離開寢殿門口，回到院子裏的石凳上坐下。
“自小便被怪病折磨，這一折磨就是十幾年。姐姐也跟着日夜憂思，不過三十多歲的年紀，竟然有了白髮。”
“霄兒的病好不容易被治好了，這才活蹦亂跳的幾天，就又被那些陰毒之人迫害成這樣！真是其心可誅！”
“若不殺他們，真的難消本宮心頭之恨！”
“兒臣也想！不過聽說那些人都死了，若是還有活口，那定殺不饒！”
陸北凌開口說道，“此事父皇已經接手了，以父皇的脾氣，這些人是逃不掉的！”
沈悠然再次嘆氣，“你父皇這回，怕是要動真格，好好清理一下這朝廷上下。”
……
華啓嫺難受哭過以後，心情疏解很多，有些事情便想的沒有那麼複雜。
一手拉着姜嬋寧，一手拉着陸北霄。
姜嬋寧順勢蹲在她的面前。
“本宮從前就想着，霄兒若是沒有以後，便不給他娶親，不去禍害別家女子。本宮作爲母親，陪他走完這短暫的一生。”
“若是他有以後，便讓他自己挑選未來妻子人選。是官家小姐，還是商戶之女，亦或者是出身平民，本宮都沒什麼意見，只一個要求，那就是要對霄兒好。”
“曾幾何時，第二種想法，本宮是想着都難過，都覺得那是奢望。但終歸上天是眷顧霄兒的，讓他遇上了你。”
“你是他喜歡的女子，也是做到了對霄兒好。所以呀本宮希望你們兩個，日後能和和睦睦的。”
“本宮知曉你是性子，也同樣懂霄兒的想法。再加上陸家出情種，認定了誰就一定只是那個人。所以本宮跟你承諾，不會讓霄兒納側妃，即便是日後霄兒自己有什麼想法，本宮也是第一個不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