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元啓嘆了口氣,思緒陷入回憶。
“是啊,呂家盤根錯節,其中的淵源難以明說。可褚時不一樣。他出身寒門,一朝高中。有才華,有氣節,還懂得知恩圖報。世人都以爲是個忠厚的謙謙君子,誰曾想到了最後,竟會是這樣的人。”
“若是呂家做出這樣的事情,朕不奇怪,這在朕的預料之中。但褚時褚家多少讓朕有些失望了。”
“朕身爲天子,自認爲不論是對朝廷社稷,還是百官百姓都還算平等。所以自褚時高中之始,無論他選擇哪家入士,朕都不會過多幹預。”
“即便是選了呂家,朕雖意外,但還是由他去了。只是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他會在選擇呂家以後,背離原來的道路,一去不復返。褚時這人太過於愚忠迂腐,走到如今的地步也算是能預見的。”
“不過,褚時真的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作爲一個明君,陸元啓在鞏固自己皇權的同時,也愛惜人才。
“敢問陛下,若是呂家和褚家仍留有餘孽,陛下將作何打算?”
陸元啓斜眼看了她一眼,“你是覺得朕會饒過他們?”
姜嬋寧知道陸元啓的性格。
但天子心思終不是她能隨意揣測的。
若是陸元啓愛惜人才,想留他們一命,那自己也左右不了他的想法。
在皇權和子嗣之間,陸元啓終是要做出一個選擇的。
姜嬋寧沒有說話,陸元啓也不指望她說什麼。
“朕要朕的皇權穩,同樣朕的子嗣親人也不能受到任何威脅。天盛太平,朕,二者兼得!”
“朕在位一日,便不會有二選一的情況發生,是以,小丫頭你擔心的問題,朕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呂家、褚家若留有餘孽,那朕必將斬草除根,殺之殆盡!”
姜嬋寧複雜的看着眼前那個高大的身影。
此刻帝王之威,一覽無餘。
姜嬋寧清楚的能感覺到,屬於封建王朝,上位者的壓迫,在這一刻是真實存在的。
“霄兒是老二,不是長子也不是幺子,卻是最像朕,朕最喜歡的兒子,也是朕覺得虧欠最多,最對不住的兒子。若是他再有個好歹,朕真的無顏面對皇后。”
談及陸北霄,陸元啓又似一個尋常父親一般,訴說着對自己孩子的虧欠。
“陛下是個勤政愛民,父愛如山的好人。”
“好人?”陸元啓笑了一聲,覺得這個詞有點意思,“你是第一個這麼形容朕的。”
姜嬋寧也是膽子也大,有什麼說什麼,當然也都是發自肺腑的話。
二人一前一後,行至御花園的蓮花池邊。
陸元啓突然停了下來。
姜嬋寧正納悶的時候,陸元啓憤怒的聲音,夾雜着絲絲無奈傳了過來。
“譚盡忠!”
“誒,奴才在!”
“這是誰幹的!”陸元啓此時擡手指着前面的荷花池。
姜嬋寧順着他指的方向望過去。
入眼是一片荒蕪的荷花池,池子裏荷花的蓮葉、凋零的花瓣鋪滿了整個池子。
一看便知道是有人故意乾的。
陸元啓眉頭直跳,隱隱感覺還有些頭疼。
再加上譚盡忠的大呼小叫,頓時感覺氣急敗壞。
“你喊什麼?還不去查!”陸元啓呵斥道。
譚盡忠脖子一縮,“是是是,奴才這就去!”
譚盡忠轉頭小跑着出去了。
陸元啓看着這一池亂七八糟的東西,深深地吸了口氣,沉着臉站在原地。
大有沒個結果就不走的架勢。
姜嬋寧也是默默低着頭,不敢插言。
但心裏卻百轉千回。
這層層把守的後宮之中,還有誰能進來毀了這荷花池?
拋開宮外的人,那就只有宮裏邊的人了。
這宮裏的宮人奴才,誰敢有這麼大的膽子在主子的眼皮子底下找死?
那麼答案只有一個……
“陛下!陛下!”譚盡忠大呼小叫的跑回來了。
“說!”
“奴才查到了,是…是…”
譚盡忠微喘着,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來所以然。
“是誰?”陸元啓轉過身來,冷着臉。
譚盡忠嚥了咽口水,閉上眼睛說了個名字。
“是皇貴妃!”
姜嬋寧心道,果然如此。
這後宮大概真的只有皇貴妃敢這這麼幹了。
陸元啓咬牙切齒,“皇貴妃?她不是在種地,搗鼓她那菜園子嗎?爲何要動朕這千瓣蓮?”
譚盡忠先是偷偷瞄了一眼陸元啓,見他臉色還好,才繼續回答道,“回陛下,據奴才打聽,說是皇貴妃嫌棄菜園子裏的菜長的慢,又聽說…聽說…”
“你今天是結巴了嗎?五句話三句都結巴?”
譚盡忠心一橫,“又聽說王妃家裏有一道菜很好喫……”
姜嬋寧心中咯噔一下,完了,這次跟自己有關係!
不過這是喫啥?喫熗蓮白?還是其他的菜?
以蓮藕爲主的菜有好多種,葉子蓮子都能用做食材,喫啥能讓皇貴妃翻了這一池子荷花?
不過現在不管討論喫啥都已經來不及了。
千瓣蓮,那可是很珍稀的一種荷花。
這下怕是要賠陛下一池子千瓣蓮了,若是沒有千瓣蓮,也得尋個品級對等的纔行!
姜嬋寧琢磨着回頭去空間看看,有沒有千瓣蓮或者差不多的荷花。
“而最主要的原材料便是這荷花的根莖。宮中除了此處的千瓣蓮,無其他的荷花,所以…所以…”譚盡忠再次結巴了。
不過,陸元啓倒是不介意他這次結巴了。
因爲答案呼之欲出。
“所以她就讓人翻了朕的荷花池,挖了朕的千瓣蓮?只爲了喫一道菜?”
譚盡忠一個頭兩個大,“是…是這樣的,不過奴才聽說…聽說…”
陸元啓深吸一口氣,“你若今天說話再說不全,信不信朕砍了你的腦袋!”
譚盡忠一個哆嗦,“奴才聽說,這菜也不是皇貴妃一人喫的,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瑞王殿下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