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夏天無從抵賴 >第21章 第 21 章
    中午十一點半的時候,錢敏來給陳覺非送飯,彼時陳覺非還沒醒,頭疼得厲害,早晨設定的鬧鐘也沒有叫醒他。

    錢敏把蔥油拌麪放到桌上,囑咐他必須得喫。

    陳覺非沒有胃口,指尖插進凌亂的發間門,用力地扯了扯讓自己清醒,他敷衍地點頭。

    “真真讓我盯着你喫。”錢敏說。

    “錢姨,我真的會喫的。”聽到真真二字,陳覺非一改敷衍,乖乖應着,聲音帶着剛睡醒的惺忪。

    錢敏看了眼時間門:“那你必須喫啊,姨下午有個麻將局,晚上要去聽音樂會,走了啊。”

    陳覺非嗯了聲。

    他同時在心裏感嘆錢敏的生活實在是豐富多彩。

    錢敏晚上要去聽音樂會,那誰去接於真意放學?

    陳覺非叫住錢敏:“她一個人回來嗎?”

    錢敏嗯了聲:“也這麼大一個人了,沒事的。”

    陳覺非喫着面,沒再說話。

    傍晚,他下樓的時候正好碰上爺爺從家裏出來。

    “爺爺。”陳覺非主動叫了聲。

    爺爺應了聲:“我去接真真,你怎麼下來了?”

    陳覺非:“我也去。”

    爺爺驚訝,目光挪向他的腳:“你這個腿……”

    陳覺非:“沒事,能走。”

    “那我倆走慢點。”

    “爺爺,其實也不用這麼慢。”

    兩人慢慢悠悠地往師大附中的方向走。

    第一節晚自習下是七點半,於真意總是喜歡提早兩分鐘收拾好東西,等鈴聲一響就飛奔出門。陳覺非覺得自己出門的時候已經算早了,可是沒想到居然還是能在半路上碰見於真意,還有江漪,兩個女孩抱在一起。

    其實,陳覺非有些疑惑,他大概能看出來於真意張恩儀和江漪那幫小姐妹明裏暗裏的不和,所以他對於眼前這個畫面有些摸不着頭腦。

    陳覺非看見於真意的同時,爺爺也看見了,他拍了拍陳覺非的肩膀:“陳陳,那你去接她吧,爺爺回去了。”

    ·

    “陳覺非”少女就這樣窩在自己懷裏,她鼻尖蹭了蹭自己的胸口。

    陳覺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僵硬的手猶豫再撫上她的背,他低頭在她耳畔輕聲問:“怎麼了?”

    於真意看着他,烏黑的眼睛像一顆黑葡萄,眼睫上掛着淚花。她搖搖頭,沒說話。其實事情已經過去了,她的後怕也像泄了氣的皮球,只剩下了一點點還留存在心間門一角,可是看到陳覺非的那一刻,她只想發泄,想哭,想告訴他自己剛剛遇到的事情。

    陳覺非沒再追問,他的下巴抵着她的腦袋,抱着她的手臂不自覺收緊。

    又過了好一會兒,整條道路上只剩風吹樹梢留下的沙沙聲。

    陳覺非往後退了半步,和她稍稍保持些許距離,他又一次說:“現在想說了嗎?”

    於真意平復好情緒,她點點頭,抽抽噎噎地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告訴陳覺非。

    聽到一半,陳覺非拽着她的手要往學院路的方向走。

    於真意拖着他:“你幹嘛?”

    陳覺非:“去看看。”

    於真意啊了聲,結結巴巴:“去、去看他的那個嗎?”

    陳覺非:“”

    滿腔怒氣被她的話壓下,陳覺非哭笑不得:“你腦子裏在想什麼?”

    於真意嘟囔:“沒想什麼,但是你別去了,這種變態都很極端的。”

    陳覺非轉身,目光遊弋在她的臉上。

    於真意被他這眼神盯得心裏發毛:“幹嘛這麼看着我?”

    陳覺非:“你也知道極端?力量懸殊的情況下,你不應該說出那些話激怒他,你無法預測他聽到這些話後的反應。”

    他的聲音迴盪在於真意的頭頂,聽起來有些重。

    於真意癟着嘴,卻也知道他說的話是對的,她心虛地撇開眼,聲音極小,眼睛眨巴眨巴,硬擠出一滴淚:“那你兇我幹嘛?”

    陳覺非看着她:“真哭假哭?”

    僵持幾秒後,於真意如實回答:“假哭。”

    陳覺非嗯了聲:“別哭了,再給我抱抱。”

    話音落下,陳覺非主動抱住她,手臂用的力比剛剛還要緊。他的臉貼着她毛絨絨的腦袋,手一下一下地撫摸着她的後腦勺。

    這是一個,滾燙,又不留任何餘力的擁抱。

    “我說”於真意輕聲提醒他,“我說我是假哭。”

    他悶悶嗯了聲:“那也抱一下。”

    夏日夜晚,恰逢其時地放大所有感官,體內那股不知名的情緒開始沸騰、叫囂,然後不知所謂地想要衝破而出。

    她聽見自己的心跳,像跌宕起伏的海潮聲。

    然後,她開始猜測這個擁抱的含義。

    “陳覺非”她輕聲叫他的名字,不明所以。

    他沒說話,過了好半晌,纔不帶情緒地問:“今天爲什麼不叫我一起上學?”

    “我去叫你了,但是你沒醒。”於真意胡亂猜測,“你該不會是因爲我沒有叫你去上學你就生氣了吧?”

    真笨。

    片刻沉默,她聽見陳覺非輕嘆一聲,那輕嘆讓她的耳膜一震,像電流通暢無阻地傳到四肢百骸,最後停留在胸口處。

    因爲她彷彿感覺到一陣很輕很輕的觸碰,像是他的柔軟的脣,不易察覺地擦着她的耳垂而過,如蜻蜓尾翼輕描淡寫點過水麪,劃開一陣陣漣漪。

    是她的錯覺嗎?

    “我沒兇你,但是求求你,下次做事的時候考慮一下後果,知道了嗎?”

    所有血液伴着那句話加速流向心臟。

    “知道了。”她甕聲甕氣地回。

    這個擁抱好像持續了很久,又好像短暫不過寥寥幾分鐘。因爲在他鬆開於真意的那一瞬間門,她竟產生了濃烈的不捨與貪戀。

    陳覺非的手垂下,他垂眸看着於真意,眸光清澈:“明天我們去和岑柯說。”

    於真意嘟囔:“岑柯能管嗎?”

    陳覺非笑了笑:“那總不能讓我們真真女俠去替天行道吧。”

    女俠什麼的,聽着怪不好意思的。

    於真意咬着脣,又回味了一遍真真女俠這四個字,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以後能不能都這麼叫我啊?”

    陳覺非停頓半晌,故意吊她胃口:“可以考慮。”

    考慮?只是考慮嗎?

    她還要說些什麼,突然發現陳覺非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她蹙着眉,亮亮的眼裏水汽還未散,像綴滿了星星的夜色河流:“你就這樣一個人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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