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聽到他說那些話的時候,她先是暢然,可是等她回到班級的時候才覺得不對勁。陳覺非沒事和她說這些話幹嘛?除非
可是看着眼前這份還沒有送出去的禮物,她的困惑更加濃烈。
如果他沒有聽到這段錄音的話,他到底爲什麼會說那些話?
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消息提示來自陳覺非。
【tnb:過來,學習。】
信息打亂了她的思緒,於真意不再多想,她把禮物塞回抽屜裏,又書包裏的數學卷子拿出來,興沖沖地跑到陳覺非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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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班的文化課進度比其他班快,甚至能堪比重點班,因爲他們要提早把文化課的內容學完,剩餘的時間留給美術的課程。
期中之後,課業更加繁忙。於真意只有在每次上下學的時候才能遇見陳覺非,兩人一起回家,喫過晚飯後,於真意會拿着題目去問陳覺非,兩人學到凌晨。等於真意回房間的時候洗漱完畢之後會發現陳覺非房間的燈還亮着。
熬到凌晨已經是於真意的極限了,所以她常常感嘆陳覺非這樣學不會學猝死嗎?
兩人的微信聊天記錄基本都停留在早晨六點的時候和夜晚八點半之後,內容多爲——
【你下來了嗎?】
【再等等。】
【再等就死了。】
【死了也等。】
【哦。】
前者永遠是陳覺非的催促,後者屬於於真意的狡辯。
每月一次的月考,於真意文科依舊保持班級前列水平,數學成績逐步上升,哪怕排名只是一次進步一點,都足夠讓她雀躍好幾天。
數學這種要人命的東西也足夠引導人的情緒,做不出的時候想要讓世界毀滅,人類歸零,解出答案的那一刻又覺得世界就應該百花齊放,世上有數學真是太美妙了。
於真意做數學題的時候就在這兩種極端情緒之中徘徊——
不在數學中變壞,就在數學中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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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真意的校服每天都髒兮兮的,不是沾了碳素筆就是染了水彩。每天回家的時候,陳覺非都疑惑她到底是怎麼染上去的。
於真意嘴倔:“你不懂,你來畫室待過就知道了。”
陳覺非點頭:“行,這週六去你們畫室。”
但是很不巧,這週六畫室老師大發慈悲帶美術班的學生去校門口吃了頓火鍋,下午的課直接取消。
於真意一邊害怕牛蛙和肥腸,又在它們被端到自己的碗裏之後興奮得不行,開始了人生的第一次嘗試。
文書顏看着於真意麪色猙獰地喫下牛蛙:“好喫嗎?”
於真意在口腔裏回味了一下,給出肯定答案:“好喫!”
“下午不上課,你幹嘛去?”文書顏問。
於真意想了想,陳覺非好像說了今天來找她的,她掏出手機,看見陳覺非的消息。
【tnb:你在學校嗎?】
【tbg:沒,下午不上課,老師請我們喫火鍋,就在學校對面的火鍋店。】
【tnb:哦。】
陳覺非沒再回她。
“我也不知道。”於真意回答。
哦?哦算什麼意思,他還來不來找自己呀?
文書顏問:“你速寫畫幾張了?”
於真意如實回答:“兩張。”
就這麼兩個字,整桌的同學都把目光落在她身上,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週三就要交作業了你居然只畫了兩張於真意你死定了”的表情。
文書顏夾了塊土豆:“本來還想說難得休息,下午一起去唱歌,你這效率好像不行了。”
手機裏除了陳覺非和她的私聊消息,【-1c鋼鐵友誼聯盟】裏也是各種消息不斷,於真意覺得隨着天氣逐漸變熱,這個羣名也是時候改回來了。
【張恩儀:真真你是不是下午沒課啊?】
【薛理科:藝術家難得有空,小聚一番嗎?】
【tbg:藝術家還有八張速寫沒畫,再不畫就要死了。】
【蔣英語:我定了個泡腳的包房,大家邊泡腳邊背文言文,你就邊泡腳邊畫畫。】
【蔣英語:去的舉手所有人】
邊泡腳邊畫速寫,這是人類能想出來的事情嗎?
這麼想着,於真意立刻在羣裏回了句:去。
緊接着剩下四個人紛紛回1。
連陳覺非都回了。
【tbg:你現在在家嗎,那你待會兒來接我唄。】
陳覺非幾乎是秒回。
【tnb:你敢不敢回頭看一眼。】
氣溫逐漸回升,他今天隨意套了件灰色的衛衣,及膝運動褲,配着雙籃球鞋。衛衣襯得他肩線流暢寬闊。
從樹葉間篩下的陽光躍動在他的黑髮間,整個人利落分明又少年感十足。
在於真意一知半解的年歲裏,她看了太多強取豪奪的小說,追了太多霸道總裁愛上我的劇。潛移默化的,她一直渴望的都是霸道的佔有慾,亦或是惹人心疼的一眼望去就有故事的少年。
張恩儀曾打趣着說,如果你對一個男生產生了憐憫和心疼,那你完蛋了,你要麼會成爲他的媽,要麼會愛上他。所以她從沒有想過自己會喜歡上陳覺非,因爲陳覺非和上述兩種並無任何相似之處。
可是現在,好像有什麼東西變質了,變得不一樣了。就是這樣一個,完全不在自己理想型範圍內的少年,成爲了自己心中無可替代的心動對象。
他斜斜靠着玻璃窗,拇指在手機上打字。
“真是行走的衣架子。”文書顏感嘆。
“陳覺非是真的帥啊,帥到我流口水的那種。”
“成績又好,人又禮貌,還不裝逼,我最近好喫這款哦!”
“我也是我也是!!!!”
女生們紛紛附和。
於真意很輕地嗯了聲,她也這麼覺得。
手機震動了一下,於真意低頭看去,是陳覺非發來的信息。
【tnb:你嘴邊怎麼泛着光?】
於真意下意識擦下巴,明明沒東西啊。
外頭,像是心有靈犀似的,他又發了條消息。
【tnb:哦,好像是你的口水。】
【tnb:怎麼,我帥到你了?】
於真意放下手機,拽住文書顏,義正言辭道:“都是表象,別被他騙了。”
他也非常擅長裝逼。
於真意和同學們喫完飯,在火鍋店門口和他們分道揚鑣。
看着兩人的背影,幾個不太熟的女生問文書顏他倆是什麼關係。
文書顏聲音夾雜神祕,款款而談:“真真說陳覺非是個騙子。”
“啊?”
“嗯!”
“爲什麼這麼說?”
文書顏搖搖頭:“不知道,可能騙了她的心吧。”
女生憤憤然嘆氣:“詭計多端的臭情侶,變着法秀恩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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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足浴館後,於真意立刻放下包,拿出作圖工具,顧卓航看着她繁瑣又龐大的工程,調侃這架勢如同作案工具。
她拿着碳素筆和紙,目光掃過衆人,嘴角掛着邪惡的笑:“我的五位小模特們,擺個好看的造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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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真意這緊趕慢趕趕出來的十張速寫中有兩張被老師評爲優秀作品,其中一張畫的是陳覺非,另一張畫的是顧卓航的。
現在六個人一起喫飯都屬隨緣而定,走在路上或走在食堂時看見了就湊過來一起喫。
於真意端着餐盤,興高采烈地蹦躂過來:“我跟你們說,我的作品被老師表揚了。”
其他人敷衍鼓掌。
於真意放下筷子,重重嘖了聲。
掌聲立刻激動又熱烈,引得食堂裏其他人紛紛朝這邊看來。
“低調低調。”
不過於真意發現這件事低調不了,因爲喫完飯回教室的路上,於真意發現評分在90以上的速寫都被貼到了教室外當做優秀作品展示,每每有學生路過都會好奇地往那裏看一眼。
於真意萬分羞恥地問美術班的班主任到底什麼時候可以換下來。
班主任是一個年輕時尚的女老師,她展露了一個完美無比的笑容:“等明年新高一升上來了,就給你們換掉。”
末了,不忘補充一句:“還能掛整整一年,開心嗎?”
於真意也笑得溫柔無比又真摯誠懇:“好開心呀。”
彼時陳覺非和顧卓航正走在回頭,兩位不懂藝術的男人充滿着閒情逸致打量着這一排的畫。
於真意:“開心嗎,你們兩個人要被掛一整年呢。”
顧卓航無波無瀾地說着開心。
陳覺非睨了他一眼:“說實話會死是嗎?”
顧卓航:“看不出來我真的開心?”
陳覺非:“我還沒死呢就被掛上去了,真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