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夏天無從抵賴 >第46章 第 46 章
    聲音輕如羽毛劃過湖面,卻讓陳覺非短暫耳鳴。

    喉結壓抑地滾了滾,好半晌纔出聲:“玩。”

    於真意坐回原位,也學他的樣子雙腿盤起,她洗着手裏的牌:“你剛說二十四點沒意思,那我們玩跑得快吧?”

    “不!”陳覺非剛開口就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大。爲了掩飾尷尬,他摸了摸鼻子,平靜回答,“沒關係的,玩二十四點好了。”

    一局跑得快的時長能玩很多很多局二十四點了,能脫很多很多件衣服。

    於真意:“好。”

    她剛把四張牌攤在牀上,還沒等她仔細看那四張牌,陳覺非立刻說出答案。

    陳覺非身體往後仰了仰,手肘撐着牀沿,目光凝在她身上,一副好整以暇等待的模樣。

    於真意把那四張牌收起丟到他那邊,又取了四張。

    陳覺非直起身子,委屈巴巴:“剛剛剛剛是我先算出來的”

    眉峯擰着,整張臉上面色沉重,似乎在怪她不守信用。

    於真意:“我知道啊,一副牌輪完算一局。”

    這一刻,陳覺非寧願自己聽不懂中文,這普普通通的中文字所組成的事實竟是如此殘酷。

    除去大小王還剩五十二張牌,四張一輪,十三輪居然纔算一局?這還不如跑得快呢!

    漫長的一局終於結束,陳覺非捏着自己身邊厚厚的那疊牌,數也不想數:“我多,我贏了。”

    於真意把外套脫了放在一邊:“下把給我贏好不好?”

    陳覺非:“你覺得好不好?”

    於真意挪到他身邊:“可是我這件衛衣裏沒別的衣服了,非非,下把讓我贏行不行呀?”

    這樣的低耳呢喃,換做平時,陳覺非一定會應。可惜這個場合下,他的神志十分清醒,他冷靜地指出:“你還有褲子。”

    “!”

    “陳覺非,你是人嗎?”

    陳覺非回得也快:“不是,我是狗,這不是你說的嗎?”

    兩方商量失敗,於真意冷笑一聲:“上局我讓着你的,這局你看好了。”

    陳覺非挑眉。

    他會好好看的。

    又是新的一局,結果依然是陳覺非贏。

    於真意對上他那張臉,實在覺得無語,正要說些什麼,手機手電筒的光自動關閉。她好奇地去看,劃了兩下屏幕都沒有反應。

    “沒電了?沒電了!太好了!”於真意雀躍,“你回家吧,我想睡覺了。”

    陳覺非不由提高音量:“你這人怎麼這樣?”

    “我怎麼樣?”

    陳覺非怒氣衝衝地看着天花板,好半天才吐出四個字:“不守承諾!”

    於真意把他拉起來,語氣帶笑:“好啦好啦,那不是斷電了很無聊嘛。”

    饒是再不想動,他還是被不情不願地拉起,嘴裏嘀咕不斷:“我說了要去修電路,你跟我說一個人在家害怕,非讓我進來。然後又不讓我走,不讓我走就算了,還說什麼玩紙牌,說好了誰輸誰脫,可是你輸了你又不脫,你怎麼能欺騙我感情呢。早知道你要耍賴,我就不該進你家的門,我就是個修電路的命。”

    於真意笑岔氣,她這輩子都沒聽陳覺非一次性說過那麼多話。

    “別笑了,我想哭。”他在牀上靜坐幾秒,又擺爛似的倒下去,語氣裏帶着顯而易見的怨氣。

    於真意跪坐在他邊上,俯身,脣貼着他的,含糊不清道:“彆氣了,親親你。”

    陳覺非把腦袋挪開,她的脣擦過脣角,落到側臉。

    “不想親。”

    “我不說第二遍的哦。”

    “……想親的。”

    起先,只是淺嘗輒止地吻着。陳覺非的手收緊了她的腰,錮得越來越緊,兩人的上身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

    後來不知怎麼的,也不知是誰先沉溺在了這個吻裏,兩人的眼神都有些失焦。寂靜的一方天地,只有脣齒相纏的聲音。

    後腰突然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像剛捏過冰塊的手,帶着外頭的寒氣貼着她的腰,兩廂截然不同的溫度觸碰在一起,激得於真意心一顫,她擡頭,脣和他拉開些許距離:“你的手好冷。”

    她還要說話,腰上冰涼的觸感不再,緊接着後腦勺被人往下壓,短髮在他手指間快速劃過,原本撐在他支起來的膝蓋上的手一滑,她整個人倒在他身上,緊貼他的胸膛。

    黑暗中,視覺變鈍,其他的感官恰逢其時地放大,然後變得敏感。

    於真意覺得自己變得有些奇怪。

    若真要細細比較起來,這個吻和以往的吻並無任何不同,可是大概是地點和時間太過巧合,滋生出不一樣的氛圍,就連陳覺非落在她耳邊的略湍急的呼吸都像情愫的催生劑。

    “要我走嗎?現在?”他問。

    這個問題,她該怎麼回答?

    不要二字,說不出口。

    而另一個相反的答案,太違心了。

    沒等到她的回答,陳覺非把手放開,起身去撿掉在地上的衣服。於真意愣愣坐在牀上,嘴巴比大腦更快:“我我沒想讓你走,真的,我沒想讓你走的。”

    一句不夠,她重複。

    陳覺非身形一頓,他回頭,即使在黑暗中,於真意也能看見他怎麼都遮不住的笑意:“我沒說要走。”

    壞蛋!

    他站在牀的一邊,居高臨下地望她,兩手託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仰着頭:“既然是你說不想讓我走的,那我就不走了。”

    於真意跪坐在牀邊,小心地捏着他的衣襬。

    “於真意。”他叫她的名字。

    “到!”緊張情緒讓她條件反射地像小學生一樣喊到。

    陳覺非貼近她的臉,吻比今夜的雪還要洶涌幾分,密密麻麻落在她的眉眼和鼻尖,最後停駐在她脣角邊。

    有點缺氧。

    太缺氧了。

    說不清這是親吻還是進攻。

    他像是要掠奪殆盡自己所有的氧氣。

    抓着他衣襬的手不再是小心翼翼的,無意識地加重了力道,褶皺的棉質布料幾乎都要在掌心鑲嵌鐫印下一道明顯痕跡。

    他終於放開了她,然後毫不猶豫轉移了目的地。

    伴隨着起伏不平的呼吸,落在頸窩處。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離,他的聲音卻像是被綿軟厚重的棉花堵塞住,實在發悶。

    這場擁抱讓體溫透過薄薄的衣衫,交換相渡。

    狹窄昏暗視線中,沒了他的身影,於真意終於得以看見窗外皎潔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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