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鬍子老人將陳天佑拉入那僅剩的破爛小屋之內，表情極爲嚴肅的說道：“你可知道那個躺在外面的人是誰？”
陳天佑驚訝的看着老人，搖了搖頭。他在剛纔已經仔細看過，有些熟悉，像是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親切，但那或許只是某些感知而已，確實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而且那人已經是一個死人，看到那坐在屍體旁邊，比自己還狼狽落魄的老人，一看就不是鎮上的，似乎是外面進來的。
“唉，也難怪，他走了的時候，你還小，不知道也不奇怪”
少年似乎猜到什麼，驚訝的看着眼前的老人，有些疑惑，想要證實一切是否真的屬實。
只見老人自顧自的說道：“你猜想的不錯，他就是那個人，曾經爲了能打破鎮上的封印，讓這個貧窮小鎮能夠真的有出人頭地的一天，故而纔會遠去他鄉，只是沒想到他用自己性命來破開那到現任詛咒”
少年沒有聽進去，但是知道那個死了的人身份的他，心裏變得忐忑，有些憤怒，又有些傷感。雖然從未見過，甚至不認識，畢竟血濃於水。
怪不得會感覺到有些熟悉，原來那人跟自己長得有幾分相似，只是一時間盡然沒想到，現在回想起來，他頓時覺得整個人都麻木了，呆滯的看着外面，緩緩走了出去。
老人跟在身後，並沒有說話，而是默默的看着。少年也不說話，而是走到屍體旁，跪了下去。
過了一會，人漸漸散去，待到日落時分，人已經基本上走了個趕緊，少年這時候纔看到，除了依舊坐在一邊的老人，其他的人都已經離開。
兩人都沒有開口，死一般的寂靜，甚至連風都沒有，也沒有那往常的朗朗讀書聲。
過了不知道多久，天色已經完全暗淡下來，不大的院子裏，一片漆黑，在淡淡的月光灑下，卻感覺不到暖意，甚至還帶着幾分寒氣。
“終於榮歸故里了，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老人沉悶開口，心裏似乎也放下了一塊巨大的石頭一般，整個人瞬間躺倒在地。
少年站起身來，將老人扶着進屋躺下，自己跟着打水來給屍體進行清洗，看不清楚，他就點了一把火把。
院子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漢子看了許久，連續抽了好幾捲菸卷，一個人就這麼抽着，也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顯得十分平靜。
他默默的轉過身，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吵到那正在忙碌的少年。那個讀書工作一直都是除了讀書就是看好戲，這一次少年的沒有冒頭，或許就算是冒頭也是在白天的時候，晚上至少是沒有見到那個讀書郎的身影。
少年就這樣忙碌了一夜，原本帶着睏倦的他使勁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終於算是清醒一些，這才繼續忙碌。
老人悠悠轉醒過來，看到自己躺在牀上，四面破敗的草屋裏，家徒四壁，甚至就連屋子都是四處漏風的樣子。
老人看了一下旁邊，有一桶水，還有一套看起來不搭邊的寬大衣服，也不知道少年是在哪裏找的，但是至少可以肯定少年是誠心的準備了的。
老人努了努嘴，還是將自己隨便清洗了一下，然後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走了出去。
老人過來幫忙，沒多久那個木架子就已經算是搭好了，然後將死了的人放在木架子上。
少年認真的盯着死者，雖然身體冰冷，現在已經入秋，這樣的時節，不算太熱，也不冷，天氣還算是十分舒服。然而眼前這具屍體顯然不是剛剛死的，好像是死了有一段時間的樣子，屍體居然沒有半點腐爛的跡象。
這時候天色還早，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少年趴在院牆上，也不知道在這裏看了多久。
“我說，你一個被人無辜祛除天上仙的資格，難道就不痛恨？還幫着打理這麼好，莫非是想着死後還能結下一絲香火，誰來給你？”
少年不搭話，沒理會。那老人卻一雙寒眸給盯着這個頭上插着木氈子的少年讀書郎，兇狠的眼神，讓讀書郎趕緊閉上嘴巴。雖然這裏是有着自己的規則，但是也有些亡命之徒會用自己的神明打破這個規矩。
讀書少年郎跳下牆壁，緩緩的走回家去。
兩人將事情辦好之後，這時少年纔看向老人，老人披頭散髮，但是經過一番清洗，那斑白的頭髮已經沒有血漬，人也變得精神了不少，看起來不再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加上那一件似乎很合身，卻不搭的衣服，有些像是山下人上山的樣子。
老人注意到少年的古怪眼神，也沒在意，而是開口說道：“我曾經欠下他的一條命，雖然人已經沒了，但是這份情義得還上，不然一輩子都不安心”
“他，我是還不上了，卻可以將這份恩情還給你，畢竟之前他說過，這一輩子最在乎和擔心的人，也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
少年看了看眼前的老人，停下手中的活兒，一時間盡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思考了半天才說了一句，“其實不用那麼麻煩，他或許只是小事，你做了這麼多，再大的恩情也應該算是清了，再說你沒欠我什麼，人不在了，爲何還要拿着一份恩情死死念舊？”
“人或許沒了，情總是要還的，而且欠下的我知道這輩子都還不上，只能彌補一些算一些吧”，老人頓了頓，然後正色道：“我有一個請求，算是不情之請”
“前輩請說，若是我能做到的，一定會毫不猶豫，但是我這樣一個落魄的家裏，你可別獅子大開口，我做不到的事情，也答應不了您”
老人說道：“如今人已不在，落葉總算歸根，但是他既無妻女，只要你這麼一個兄弟在世上。這件事其實也不爲難，只需要你點頭，其他的不需要做什麼”
少年有些好奇，疑惑的看着，沒有說話。
“請你答應好好安葬，並且以仙家禮儀來進行安葬”，老人盯着少年，眼神裏帶着一絲懇求的意思，“我想鎮上的人，反對的不多，有聖人的支持，就算是再大的事情，他也不會放任不管，這件事就只差你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