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與定軍山一樣隸屬大巴山,它靠近沔水(漢水)山寬大但不高,因草木較爲茂盛,趙雲、黃忠在此紮營一直沒被發現。
張著的殘軍先一步退回北山大營,留營的張翼因收到前方遇襲的消息,正慌忙地準備閉寨門開戰防守。
趙雲到後讓張翼大開營門,並帶着其餘將士偃旗息鼓,帶着強弓勁弩躲避起來,他手持長槍獨自一人一馬立在轅門。
因爲黃忠此時不在營中,張翼只能奉趙雲之命行事。
少頃,曹洪兵至。
當看見趙雲孤身一人,營中四下空空靜得出奇,曹洪遠遠就擡手止住前行。
“將軍,趙雲兵少,敵營空虛,真天賜良機。”隨軍裨將向曹洪報喜。
曹洪皺起眉頭,尋思趙雲如此勇猛,剛纔逃走的兵卒就有數百,現在營中空空必有埋伏,就在此時山風過境,掠過周圍草木時發出簌簌聲響。
“趙雲並非魯莽之輩,他在營寨四周必然設有伏兵,傳令全軍後隊改前隊,我們馬上退下山去。”曹洪調轉馬頭準備回撤。
“唯。”裨將回應。
曹洪軍隊剛剛一轉身,趙雲掏出懷中的哨子急促吹奏,將張翼那僅剩的三千兵喚了出來。
“追上去,活着曹洪。”
趙雲手持長槍指着撤退的曹軍大喝,那些伏兵手持弓弩叫嚷着追了出去。
曹洪扭頭一看果然有伏兵,遂留下兩營兵馬負責斷後,自己則催馬往前方奔逃,趙雲已經點了自己的名,他可不想步夏侯淵的後塵。
下山的道路環而不陡,趙雲的後軍居高臨下,如蝗的箭雨一輪接一輪。
斷後的曹軍起初還全力以赴,他們手持盾牌抵禦飛來的箭矢,很快也丟盔卸甲往前方擁擠,因爲趙雲與他幾十親衛騎兵轉眼就到。
馬蹄聲猶如催命符,加上風吹草木發出的異響,好似北山上有千軍萬馬一般。
斷後的曹兵此時也忘了任務,求生的慾望催促他們不停往山下擁擠,在逃命的過程中有人意外摔倒,緊跟着就是人踏馬踐死傷無數。
曹軍狼狽退到山下時,因爲道路擁塞人數衆多,有大量的兵馬落入沔水,趙雲引軍掩殺追出兩三裏才收兵回營。
曹洪向西奔逃至漾水旁,見地勢開闊趙雲也沒再追來,他立刻讓人清點剩餘人馬,結果發現折損了一半。
此時天空飄來烏雲,曹洪的臉比雲還難看。
“將軍,你快看。”裨將指着南面大呼。
曹洪看後吃了一驚,只見順着漾水往南的山谷中,有一彪人馬正朝這邊走來。
“全軍列陣戒備。”曹洪大喝。
片刻過後,雙方的哨探在漾水邊碰頭,才知道那是張郃的護糧部隊。
張郃輕騎飛馬來見曹洪,紅光滿面看上去氣色不錯。
“將軍是來救援的嗎?末將已經擊敗黃忠老兒。”張郃的喜悅藏不住。
“黃忠首級何在?”曹洪皺眉提問的同時,還上下打量着興奮的張郃,心說就你也能打敗黃忠?
曹洪冷冷一笑:“張將軍有打敗黃忠的實力,爲何還要向主公求援?是不是有些多此一舉啊?”
“呃...末將不知黃忠就這麼點兵力,因爲擔心糧道有失故而求援...”張郃從曹洪的揶揄聲中,聽出了對方的不愉快。
雖然張郃以多欺少,但結果令人滿意就行了,那可是斬殺夏侯淵的男人。
曹洪見張郃還頗爲得意,便繼續追問:“張將軍擊敗黃忠可喜可賀,但是你的糧道守住了嗎?”
“莫非...”張郃欲言又止。
“哼哼,張將軍只知去追黃忠,可知趙雲在襲擾糧船?”曹洪繼續挖苦。
“末將也派了...”張郃話到一半失去底氣,尋思如果曹洪剛纔的話屬實,自己派出那點兵就是羊入虎口。
想到這裏張郃額頭上冷汗不停往外冒,能夠擊敗黃忠雖然可喜可賀,但糧道出了大問題功過不一定能相抵。
趁着曹洪沒有說話,張郃小心地追問:“沔水的糧船最後...”
曹洪眼睛軲轆一轉尋思怎樣才兩全其美,他把圍攻張著時得到的信息整合在一起,最後皺着眉嚴肅地回答:“本將軍到時已經晚了,有幾十艘糧船被趙雲毀壞,其餘糧船已經退回南鄭。”
“那趙雲...”
“黃忠只帶出了三千兵,你說趙雲還有多少人?本將軍算是跟他打成平手,不過能阻止他繼續破壞運糧船,也算是不枉此行。”
張郃長舒了一口氣,這批米糧是曹軍兩月所用,若真出了問題便要影響戰局,他見曹洪表情嚴肅,一副不甘心的樣子,跟着進言道:“黃忠既然只帶了三千兵出來做餌,趙雲剩下的兵力也應該不會太多,我與將軍現在合兵有上萬之衆,不如回師東進奪了他們的營寨據點?”
曹洪猛然搖頭,“他們的營寨我剛纔見過,又是立在山上易守難攻,定有其它道路與定軍山相連,現在必須馬上返回向魏王稟告。”
“那今天這邊的戰鬥...”張郃有些擔心。
“子丹與公明在金牛道失利,魏王現在心情極度低落,回營後就由我向他稟告,本將軍自會替你說好話,總之少不了你的功勞...”曹洪平淡地說道。
“多謝將軍...”張郃算是吃了個定心丸。
兩人帶着軍隊迴歸走馬谷大營,看見郭淮、杜襲、劉曄等人又站在帳外。
“子揚,魏王他...”曹洪低聲詢問。
劉曄小聲回答:“今日我們停止了進攻,劉備反讓假子着夏侯稱盔甲來營前搦戰,魏王本要派許褚去斬了那廝,最後被伯濟(郭淮)與子緒(杜襲)攔住。”
“卻是爲何?”曹洪好奇地問。
這時曹洪身後的張郃補充,“當初也是這劉封陣前搦戰,夏侯都督因爲憤怒出營去追,最後卻被那黃忠...”
曹洪聽得一怔,他終於知道郭淮、杜襲爲什麼要攔了。
“何人在外喧譁?”帳內傳來曹操呵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