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步走到江凌肆身前，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握着，語氣依然輕鬆平常：“什麼事？”
奚阮不知道江凌肆會和她說什麼，但似乎每次他用這種語氣和她講話的時候，都是他要把她推得遠遠的時候。
哪怕知道他有他的苦衷和顧慮，但她還是會被他的推拒傷到。
江凌肆低頭，看着少女仰望着他的小臉，那雙溼漉漉的眼眸又帶上一種莫名的破碎感，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淚來，讓他根本不忍心將自己的話說出口。
如果他真的按原來的想法說了，她大概會哭出來吧。
江凌肆舌尖頂了頂犬齒，微微嘆了口氣後揉了揉她的腦袋，語調柔和下來，“小軟包，可能在你眼裏我們關係很好，我們從小就認識，所以比尋常朋友親密很正常，但有件事你不得不考慮，我們現在已經長大了，已經不是從前的小孩子了。”
奚阮聞言捲翹的睫毛輕顫了一下，隨即半垂下眼，遮住眸中黯淡下去的光。
她就知道他又要和她劃清界限了。明明之前他還當着鏡頭的面抱她，現在卻恨不得讓人覺得他們不認識一樣。
“所以呢……”奚阮偏過眼懨懨地問道，努力不讓自己變成哭包。
“所以……”江凌肆語句稍稍一頓，看着奚阮的神情忽得勾出一抹笑，捏上她耷拉下去的包子臉，“所以我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你怎麼樣都可以，但是在外人面前別對我摟摟抱抱的，容易讓人誤會，懂？”
江凌肆拍拍她的腦袋，等着看她的反應。
果然，就在他話音落下去的一瞬間，小姑娘就立刻擡起頭，一雙鹿眼滿是驚喜地看向他。
奚阮完全沒想到江凌肆這次這麼“好說話”，聽到他說私下怎麼都可以，她微一踮腳摟住他的脖子，彎起的眸裏滿是星光，頗爲善解人意地迴應：“我懂，因爲我現在是公衆人物嘛，你肯定是怕被那些媒體拍到亂寫對吧？”
“嗯……是吧。”江凌肆瞥過眼，並不想承認自己還存有私心。
不過奚阮纔不在意他此時怎麼想，她只知道這次江小數沒有把她推到他的範圍之外，於是繼續親親熱熱地摟着他的脖子。
“江小數，你怎麼這麼好呀？連這個都替我想到了~”
“江小數，你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最最溫柔的男孩子~”
“江小數，你是不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小天使啊？”
江凌肆聽着小姑娘在他耳邊嬌聲軟氣地說着誇讚的話，耳朵已經開始漫上紅暈。
“行了，彩虹屁適可而止，趕緊鬆開我，芋泥都打好了。”江凌肆拍拍奚阮的手臂示意她鬆開。
開玩笑，什麼“溫柔”“小天使”，她說得出來他都聽不下去，什麼時候他和這種詞沾邊了？
奚阮眨眨眼，隨意彎眸一笑摟得更緊了，“不要，我現在不想鬆開，你抱着我去廚房好了~”
江凌肆瞪眼，沒想到這死包子這麼會得寸進尺，這樣下去他們兩個像什麼樣子。
他微斂眼眸，兩隻手觸上她兩邊的臉頰，語調帶上危險的氣息：“鬆不鬆開，不鬆開你知道接下來會怎麼樣吧。”
奚阮鼓了鼓嘴，想到要被狠狠蹂躪的臉有些打退堂鼓，然而她視線一瞟就看到了江凌肆脖子上的紅痕，隨即眼睛一亮腦袋揚得更高，“你捏啊，你敢捏我我就咬你！”
江凌肆眸光一暗，好不容易忘卻的畫面此時又浮現在他的腦海。照鏡子時看到的那一排牙印和像極了吻痕的殷紅色印記擾得他心神不寧，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跟腦袋瓜純潔至極的奚阮解釋讓她別再這樣做。
然而就在他出神的時候，奚阮先發制人，輕車熟路地攀住他的肩膀跳到他身上，“嗷嗚”一口咬了下去——還貼心地換了一邊。
“操！疼疼疼！你輕點啊！”江凌肆瞬間回神，下意識抱住扒在他身上的小姑娘，忍不住斥道：“你屬貓嗎？！動不動就咬人！”
奚阮直接順着他的話點頭，眼裏閃過狡黠的光芒。
“抱我去廚房！”奚阮暫時鬆開嘴，但臉還貼在他頸間，一臉“你能奈我何”的模樣開始指揮。
“做夢！有本事你接着咬，看看是你的牙硬還是我骨頭硬。”
江凌肆這次堅決不妥協了，反正現在在家裏沒人能看見，他今天非得把她這毛病治了，要不然以後總把他脖子弄得紅一塊紫一塊的他跟誰解釋去？！
奚阮沒想到這次江凌肆完全不顧忌了，她稍稍鬆開他的脖子，做出兇狠的樣子瞪着他，“抱我去喫芋泥，不然我真的咬了！”
“你咬，看是你的牙先掉還是我的骨頭先碎。”江凌肆挑眉，瑰色的脣瓣勾出一抹挑釁的笑。
就這奶兇奶兇的小模樣一點威懾力沒有，沒讓人薅過去親一口就不錯了，還想嚇唬他呢。
奚阮恨恨地磨了磨牙，毫不客氣地又下去一嘴。
“操操操！”江凌肆疼得直吸氣，“死包子你真咬！？這時候知道聽我話了！？”
“哼！”
“給我松嘴！”
“抱我過去！”
“休想！你趕緊給我下來！”
“不下！”
“奚阮，別逼我動手……”
“你動啊！”
……
客廳裏，江凌肆和奚阮戰況焦灼，江凌肆想把奚阮從身上弄下去，奚阮則緊緊摟着江凌肆的脖子，雙腿也圈着他的腰，他稍一用力握她，她就立刻喊疼，眼角泛着要掉不掉的淚光，一碰就碎的模樣搞得江凌肆根本不敢使勁。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一個無奈又無語，一個可憐巴巴的委屈至極。
“江小數，你現在連抱我去廚房都不願意了，之前你還會抱我上廁所呢。”
江凌肆：“……”那能一樣嗎，那時候她骨折了好不好。
但他知道就算他說了她肯定還有別的說法等着他。例如什麼“我沒受傷你就不願意抱我了嗎”，什麼“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說不準連他小時候抱着她躲在衣櫃上層不想讓她回家結果大人找不到他們嚇得差點報警的事兒都能翻出來。
當然，她最好已經忘了這件事了。
江凌肆頭疼得閉了閉眼，額角青筋直跳，暫時偏過頭去不再看她。
然而就算看不到這小祖宗也不放過他，小姑娘軟着嗓音說話，尾音顫得他心直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