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要準備推門進去。
就在這時，走廊突然傳來幾聲焦急的呼聲。
“快，快一點，病人傷勢嚴重，需要儘快手術。”
葉長生皺眉，轉身向廊道看去。
那是個農民工，渾身是血，衣服被剪成碎片，手指粗的鋼筋自胸腔穿過，此時正被人放在擔架上，緊急送往手術室。
“李醫生啊！請你一定要救救我家老頭子啊！整個家全靠他呢，若是他就這麼倒了，那日子真是過不下去了！”
擔架旁站着幾名衣着樸素的人，聲淚俱下。
“你說這好好的，怎麼就被這東西給刺穿胸了！”
“一輩子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怎麼就………”
“要是老頭子走了，我也就不活了。”
哭訴的是一名年約五十多的大媽，一直趴伏在擔架上，看起來很是瘦弱。
“媽，你放心，我爸他不會有事的！”
一邊的兒子趕忙拉起母親，勸說道。
“請放心，我們一定會盡最大努力救治病人，這位家屬請控制情緒，不要耽誤醫護人員工作。”
李雪點點頭，向大媽一再保證，而後向葉長生點點頭，便帶着幾名助手鑽進手術室。
老實說，情況不容樂觀，鋼筋如死神般穿過病人肋骨胸腔，那裏是心臟所在，醫護人員目前也只能幫助止血，至於是否取出鋼筋，李雪犯了難。
心臟是人體最脆弱部位，中醫上來講是生命之源，以現在的醫術水平，根本做不到毫髮無傷的將鋼筋取出。
“病人陷入昏迷，露出眼白。”
“病人心跳緩慢，鋼筋長度約三十釐米。”
“病人體溫不再下降，已被控制住。”
“主任，病人身體機能嚴重受損，昏迷不醒，我們是否立即手術，取出鋼筋？”
簡單止血後，助手齊齊望向李雪。
“先不拔，繼續止血，打上營養液。”
說完，李雪便向辦公室走去。
心肺一直是醫學史上難題，這麼大的手術，李雪也不敢輕舉妄動。
“趙老，我這剛接到一個病人，心臟被鋼筋洞穿，我幫他止住了血，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將鋼筋取出來？”
“不可能！”
年近六十的趙老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臉色有些難看。
“小雪，你應該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一旦人體心臟被硬物貫穿，幾乎就沒有生還的希望！”
“就是世界上醫術最高明的人來，想毫髮無傷的將鋼筋取出來，手術成功率也不過百分之五。”
“可趙老，現在病人各部分機體下降，要是得不到及時救治，很可能………”
聽到這話，趙老嘆了口氣。
話語也軟了下來。
“小雪啊，我們是醫生，不是無所不能的神！”
“我知道了。”
趙老是科室裏名望最高的醫生，從業42年，很多將死之人在他手中都重獲新生，他既然不抱希望，那顯然是給那位農民工宣判了死刑。
“李醫生！李醫生！我家老頭子怎麼樣了？”
剛走出辦公室，病人家屬便再次圍了上來，滿臉關切的問道。
“對不起，病人傷勢很重，我院目前能做的就是先將他止血，至於那支鋼筋，暫時還取不出來。”
“爲什麼？爲什麼不取出來啊？”
“以目前的醫療設備和水平，手術成功率極低，一旦失敗，很可能………”
李雪閉上雙眼，實在不忍心繼續說下去。
“這！這！這天殺的老天爺啊！我老頭子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
言罷，女人當即臉色一變，雙腿一軟，徑直向李雪跪了下去。
“李醫生！李醫生！求求你，快想想辦法，救救我家老頭子吧！”
“他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可叫我怎麼活啊！”
“媽！媽！你怎麼了？媽！醫生，快，快先救救我媽！”
大媽身體一軟，因爲極度悲傷，直接暈了過去。
…………………
“你能出手救他麼？”
走出手術室，李雪彷彿下定決心般，徑直找到了葉長生。
他知道，如果世上還有人能救那病人一家，那就只能是葉長生了。
“李主任，他連醫生都不是，你和他說什麼？”
不待葉長生答話，病房外便傳出一道聲音，李雪回頭望去，那是新來不久的醫學高材生，孔琪。
“孔醫生，你？”
李雪皺了皺眉，臉上帶着疑問。
“不就是心臟被洞穿了麼？我之前在美國那邊可是做了很多這方面的研究，在醫學研討會上還發表過演講！”
“這事包在我身上就行。”
孔琪擡手扶了扶眼鏡，看起來無比自信。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李主任，現在時間緊迫，你只能讓我去做手術，至於他麼………”
說到此處，孔琪轉頭輕蔑的看了葉長生一眼。
“李主任，你可是咱們科室主任，可千萬不要被一些江湖騙子給騙了！”
“估摸着，他連行醫資格證都沒有！又有什麼資格來替我們醫院做這場手術。”
作爲從西方歸來的留學生，孔琪歷來對中醫都有些歧視意味。
再加上這次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只要他把病人救過來，上面很快就會有人發現他的才能！
爲了自己的錦繡前程，孔琪自認爲值得一試。
“你有能耐，就去治。”
葉長生笑了，“別怪我沒提醒你，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理論終究是理論，實踐纔會出真知。”
“不勞你費心！”
孔琪冷哼一聲，表情很是不屑。
“這……好吧！”
事已至此，李雪只能先咬牙同意下來。
人命關天，刻不容緩！
“不過事先說好，如果一旦發生什麼意外，一定要立刻停止手術！”
“沒問題。”
很快，以孔琪爲主，李雪等人爲輔的幾名醫生迅速鑽進手術室，準備對病人進行鋼筋分離手術。
而葉長生，從始至終臉上都沒有太多的表情變化。
他站在一旁，默默注視眼前這場註定要失敗的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