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柏舟行 >第1章 第1章
    江湖紛爭不斷,表面看似寧靜,其中卻大有波瀾,朝廷不問江湖事,江湖不與權貴爭,口中的樑上君子,背地裏奸佞小人,說是各守本分,可人心如何自圓自畫,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也自有權貴紛爭,界內界外誰又能說的清理的明呢?

    任何人的人生在外人眼裏,不過也是一個故事,只是我希望他們之間的故事,有幸被你看到,也有幸與你一起見證···

    金陵城中,車馬有序,衣食富足,百姓一邊奉着朝廷的關稅,生活在朝廷的庇護之下,一邊又閒餘茶話着江湖軼事,一邊又期盼着入流江湖擺脫關稅。

    這金陵城雖不似天子腳下那般寸土寸金,可也是商賈貴胄往來交易之地,可就是這樣繁華都市的一角,也坐落着逼仄又黑暗的地方,沒有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趨之若鶩,也沒有爭先恐後的門庭若市,巷子深處,雜亂的堆放着雜草和各式工具,生活在這裏的人要麼是賣力氣的苦力,要麼是生活在最底層睡的比狗晚的打更人、要麼是起的比雞早的掏糞人,這裏的人沒有紙碎金迷的煙氣繚繞,沒有集市的人聲鼎沸,自然也沒有小家集居的人聲未歇,更多的是爲生計和活路奔波的腌臢氣,所以連這裏的孩子都不奢望自己,會閒的擁有玩樂的時光。

    任誰也不會想到,那個錦袍加身,腰間的禁步玲瓏清明,官帽頂奉高高在上,腳下生風,前途一片光明的錦衣衛會出現在這裏。

    來人叫常逾(字懷律),是官從四品的錦衣衛的鎮撫使,也是當今錦衣衛指揮使常驍的最得意徒弟。縱觀常逾,長身玉立,身姿如松,硬朗的臉上,劍眉鳳眼,顧盼神飛,仰視觀之,不對目,便寒意四起。

    眼前的房子裏橫七豎八的倒了五個人,男女老少各不相同,只是看樣子已經死了些時日了,這裏是蒼蠅蚊蟲的盛宴,是鼠蜱聚集的窩點,要不是探子來報,他怎麼也想不到今生會有機會來到這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的院子,那院子搖搖欲墜,是夏日漏雨冬日吹風,不過從屋子的陳設看,這五個人應該是生活在一起的一家子。

    若是換做市區,常逾他們的到來怕不是會引起人頭攢動,乍然唏噓,可這裏的一切和普通有着天然的不對付,什麼都不能按照常理來解讀。

    常逾吩咐仵作驗了屍,自己則在院子裏查找線索,這一家子老小,對於常逾來說只有那個老頭對常逾有用,這個人是秦王被刺殺前見過的最後一個人,朝中有人猜測,他的手中定有秦王的密函,就算沒有,至少和秦王遇刺之事脫不了干係,常逾奉旨尋尋覓覓的許久,才找到了此人,卻不曾想找到的是具屍體。

    手下的人在屋裏屋外仔仔細細的蒐羅了一圈,也沒找到密函所在,常逾劍眉微蹙,看着那乾癟作嘔的屍體,也沒有上前去求證,從手下的人手中奪過佩劍,一臉嫌棄的扒拉了幾下屍體,然後將佩劍又還給下屬,下屬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蛆蟲蛇蟻的窩點,他也是嫌棄的緊,常逾並不意外找不到密函,從他虎口的老繭,鞋底的磨損程度來看,此人武功深厚,非常人能及,能殺他的人,怎還會把密函留下呢?

    常逾觀察着四周的院子,發現一牆之隔的西院似乎還有人住的樣子。剛要上前走去,一聲刺耳突兀的聲音便傳了出來。

    “龜兒子,給老子打壺酒來!”

    話音剛落,便從常逾剛剛注意的西跨院跑出來一個五六歲的娃娃,娃娃懷中正抱着一個酒壺往院子外跑,瞧也不瞧常逾,常逾伸出一隻腳去,欲將那孩子攔下,卻沒想到那孩子幾個飄逸的腳法竟將他晃了去,常逾心中一驚,那孩子腳法雖然還不熟練,卻是輕功一絕的蛇星步,不出幾年,這孩子若是練成這腳法,莫說常逾,怕是神仙也難追。

    常逾追上那孩子,一把提起他:“你是誰家娃娃,誰教你的蛇星步?”

    孩子對着常逾咬牙切齒,掙扎不過,可愛的臉上掛着兇像,氣勢一點也不比常逾弱,可就是沒有吐露出半個字,懷裏還是死死的抱着剛剛的酒葫蘆。

    “誰打我家娃娃的主意啊?”

    話說着,後院的男人懶洋洋的走出來,常逾放下那孩子,仔細的打量着來着。

    來人叼着一根枯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說話的緣故,那根枯草伴着語氣一動一動的,常逾一陣噁心,怕不是巷子拐角挨着糞桶放着的那堆雜草裏的。

    “就是你看上我家龜兒子了?想要找你老婆自己生去,惦記別家的做甚!”

    “這是你家孩子?”

    “咋?不像啊!這不是一樣嗎?”常逾被懟的啞口無言,別說是像不像了,那簡直是毫無關係,那孩子濃眉大眼白白淨淨,一看就是個有福相的孩子,身上的衣着雖說樸素了些,可也算乾淨。再看這人,頭髮散落,讓人看不清五官,古銅色的脖頸倒是和臉一樣的顏色,男子快瘦成一具骷髏的模樣,撐不起身上的破衣,腳上還拖着一雙漏洞的鞋子,邋遢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活脫脫的像是一具乾屍成精了的模樣。

    常逾自然不信,轉頭問這娃娃:“他是你爹?”

    娃娃先是搖搖頭,又立刻改了主意,點頭默認了。

    “龜兒子,還不去打酒,一盞茶的功夫回不來,老子打斷你的腿。”

    那小娃娃聽這話,趁着常逾不注意,一溜煙的跑了。下屬剛要去追,就被常逾的眼神給勸退了。

    “你住這?”

    男人攤坐在一旁的草垛上,避着陽光依靠院牆,一副活不起的樣子,帶着些許不屑和賤兮兮的樣子:“不然呢,官人你收留我?”

    “這裏死人了你不知道嗎?”

    男人都沒正眼瞟上一眼,悠哉悠哉的說道:“知道啊!”

    “那你爲何不來官府通傳!”

    那人嘴角一抽,將口中的雜草啐了出去,負手起身悠哉悠哉的往自己院子走回去,顯然是不想和他有過多的交流,常逾跟着他往院子裏走去,只見院子裏陳設着幾口水缸和一些草藥,還有一堆參差不齊看着像梅花樁,又像是隨意擺放的木頭樁,估摸着是剛纔那個娃娃練功用的吧,常逾並不識得這些草藥,可眼前的這個人精氣神雖然不錯,但身板倒像是活不久的模樣。見常逾跟了過來,才洋洋灑灑的說道:“大人,這金陵城雖然是虎踞龍盤之地,可也有一個地方,是生人勿近,閻羅小憩之地,自己能活着都不容易了,哪還管得了他人?”

    “你們這些浪蕩子!”

    這話倒是激起了那人的不高興,還沒坐下便起身反駁道:“誒?大人此言差矣,你們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走個十幾里路就叫坎坷了,我們這些人生來是含着毒藥長大的,我們的坎坷是與天鬥,與命鬥,你說命運公不公,那大人你替我們問問老天爺?別善心大發的指望我們對你搖尾乞憐,有那功夫,還不如多曬曬太陽呢!再說了,我沒糟蹋你家大姑娘小媳婦,又沒偷你家銀錢搶你家飯碗,這浪蕩二字可不能隨意拼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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