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柏舟行 >第60章 第60章
    活閻王受了唐衍的恩惠,自然是要爲唐衍做事的,而他的遺孤如今還在林夕閣的掌控之內,只有將活閻王的死,說成是秦嶺渡毒續命,她們母女纔有的活,而這些話,自然是要從他們這樣的遺孀口中說出,才更有公信力,曾經毒姑下毒給江氏的傳聞,在這幾日也在江湖上輾轉流傳,赤崇觀和湛瞰派相繼被滅,鄭望予和趙羨庭又在與秦嶺離別之後身故,種子已經種下了,那些人的懷疑、揣測、嫉妒都是可以做這顆種子發芽的肥料,這邊是唐衍的手段。

    秦嶺不明白爲何突然將他們關了起來,可不知道喊了多久,秦嶺也不知道在牢裏待了幾日,只是漫無天日的黑暗,讓秦嶺和路瑤愈發不安,除了每日固定的水和食物,他們無法接觸其他,所以送飯的大叔是他們唯一的稻草,可無論求了多少遍,說了多少遍鍾晟山和趙羨庭鄭望予有危險,那大叔就像是聽不見一樣,放下東西就走,沒有一絲停留。

    曲雲長將中了嬰毒的孩子抱到慕容愷之面前的時候,心裏還是糾結了一下的,他甚至在想如果這個孩子死了,是不是慕容愷之就不用死了。

    可當他的手伸向那個孩子,想要掐死他的時候,慕容愷之攔住了他,衝他搖搖頭。

    曲雲長一下子就跪在了慕容愷之面前:“對不起盟主,我真的不想····”

    “起來!”

    曲雲飛:“盟主!我來救他,我就他,您就不必犧牲自己了!”

    慕容愷之將曲雲長拉起來:“哪有父親讓兒子去冒險的呢?這麼多年,你在我心裏的位置,和阿頌並無差別,當年我救你,不僅僅是覺得你可憐,而是覺得你和那些孩子一樣,應該有自己的人生,這麼多年,是我把你困在這了!”

    曲雲長拼命的搖頭:“不是這樣的,當年是您救了我,我是自願留在這的···”

    慕容愷之略有深意的點點頭,出其不意的將他的穴位點住。

    曲雲飛:“盟主,您這是做什麼!”

    慕容愷之:“我知道你忠心,可這件事,我不能讓你替我冒險!一炷香之後,你的穴道會自動解開,以畫蓉長老的腳程,應該已經到了濮陽城了,剩下的,就看你了!”

    曲雲長就那麼眼睜睜的看着慕容愷之將那孩子身上的嬰毒渡到自己身上,卻無能爲力,慕容愷之並沒有將那孩子身上的嬰毒全部渡到自己身上,而是渡了一小部分,他必須要保證自己能活着見過那些人。

    曲雲長的穴位解了之後,忙着去找畫蓉長老,這麼多年,畫蓉心中也是有愧疚和執念的,自己最得意的徒弟在江湖上作惡,她卻無法彌補,所以這麼多年她想盡辦法在救這些人,可結果都是一樣的,直到數月之前她收到了一封信,上面寫了一個方子和暫時壓制的方法,這封信,正是思欲寫的,之所以匿名,也是想要保護歲桉,江湖上多一個人知道歲桉的存在,就多一份危險,她不能這麼做,之所以這麼多年沒有將這個方子公之於衆,思欲也有着自己的擔心,當初想到這個方法是劍走偏鋒,雖然給歲桉喫的藥暫時可以壓制嬰毒,可思欲並沒有十足的把握適用於每一個人,可當秦峻給秦嶺服下之後,思欲才肯定了這個方子,纔給畫蓉長老寫了那封信。

    所以當江湖上再次大量出現嬰毒的孩子的時候,當赤崇觀和鍾晟山的人都爲了救那些孩子而死的時候,畫蓉義無反顧的出了谷,而正巧在此時,畫蓉長老接到了慕容愷之的信,望她爲了江湖大義和百姓安康,能前往濮陽城商議此事,所以畫蓉長老匆忙的制了一些壓制的藥,匆匆趕往濮陽城。

    而就是這些藥,救了慕容愷之一命,雖然只是暫時的。

    慕容愷之想要解決秦嶺,就不能以個人的名義,更不能獨自處置,所以這漫天大網,就只爲了秦嶺這一條魚,其實鄭望予和趙羨庭的死,不僅僅是要嫁禍給秦嶺,而是以他們的能力,已經足夠成爲慕容頌的對手了,既然要扶持自己的兒子上位,就不能留下任何一個威脅,所以在這局棋裏,他們二人早就沒有了活路。

    在接到了武林盟主的消息,諸門百家接紛沓而至,齊聚濮陽城,只不過接待他們的,並不是慕容愷之,而是曲雲飛,要說最能影響人的階段,那麼一定是孩童時期,而曲雲飛的孩童時期,跟着的,可是慕容愷之這個人前人後表演力滿分的人,所以相比起慕容頌,曲雲飛可算是將這表演能力發揮到極致了。

    將所有人都安排好客廂之後,曲雲飛便沒有再理會他們,欲擒故縱,讓懷疑的種子在他們之間發芽,他只需要提供那一抹陽光催生,這顆花就一定回開。

    果然不出所料,不過幾日,這些人就坐不住了,商議好之後,直接將曲雲飛圍堵在了院中。

    “這盟主到底是什麼意思?讓我們來這商議要事,現在又晾着我們,不肯見,這都多少日了?”

    曲雲飛哪怕爲圍堵,也是禮節滿分,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來:“諸位掌門、前輩,實在是不好意思,盟主現在確實不宜見客!”

    “讓我們來還不見我們,是不是太不拿我們當回事了?”

    “就是、什麼意思嗎?”

    “赤崇觀和湛瞰派都被滅了門,難不成慕容盟主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嗎?”

    “就是,如今江湖上突然出現這麼多嬰毒的孩子,肯定是有人故意爲之!”

    “慕容盟主是不想見我們,還是不敢見啊!可不會是調虎離山吧!”

    曲雲飛:“諸位請先稍安勿躁,赤崇觀和湛瞰派的事,我已經派人去查了,只是現在的線索···”

    “你去查,怎麼?現在你越俎代庖了?是不是太拿自己當回事了!”

    這些話,曲雲長從被慕容愷之帶回來的時候就聽過了,而且言語比這更甚,他早就見怪不怪了,不過,曲雲飛也是故意在等,只有現在有人誤會,後面,纔會知道慕容盟主多麼的仁義。

    曲雲飛裝作兩面爲難的樣子:“既然這樣,我帶諸位去見一見盟主,只是希望諸位,有所準備。”

    “這還有什麼要準備的?”

    “我們又不是沒見過!”

    “就是!”

    一衆人等跟着曲雲飛來到了慕容愷之的房間,房間裏除了纏綿病榻的慕容愷之,還有畫蓉長老和慕容頌。

    “這、是···”

    “哎呀,這看不得!”

    衆人皆知,慕容愷之的獨子在出生之際,生母便因難產而亡,慕容愷之爲了紀念亡妻,至今未續,而畫蓉長老也是終身未嫁,這一幕,像極了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樣子,怎麼能不被誤會呢!

    慕容頌趕着出來:“諸位前輩且慢!事情不是大家想象的那個樣子!”

    “這、不是明擺着呢?”

    慕容愷之在這個時候醒了:“諸位怎麼想我,無所謂,我本已是將死之人,可畫蓉長老一生潔愛,莫要誤會她了!”

    “這是什麼意思?”

    曲雲飛嘆了一口氣,將預先準備好的故事,說與了大家:“數日前,湛瞰派的一名弟子帶着一個孩子來慕容山莊求助,說他們掌門爲了救這個中了嬰毒孩子,已經殞命,而在這時,有人趁人之危,滅了湛瞰派,只逃出來他一個人來求援···”

    “這是誰幹的?”

    曲雲飛:“不知道,那名弟子在說完這些之後,便過世了!盟主爲了救那個孩子,將嬰毒渡在了自己的身上,可那個孩子中毒太久,最終還是沒能救回來,要不是畫蓉長老及時趕到,怕是盟主現在···”

    這話本子寫的滿分,曲雲飛表演的也是滿分,短短的幾句話,便將剛剛的指責瞬間扭轉了。

    “那盟主現在如何了?”

    畫蓉:“我給慕容盟主服了些暫時壓制的藥,配合着慕容少主的內力,暫時先穩住了,不過這樣也不是辦法,爲了救那個孩子,慕容盟主傾盡了內力,要是沒有解藥,也不過是幾日的光景!”

    “盟主真是深明大義啊!是我等狹隘了!”

    慕容愷之擺擺手,示意他並不在意。

    慕容愷之:“雲長,事情調查的如何了?”

    曲雲長低下頭,沉默不語,而就在此時,外面哀樂哭聲大起,喊着要慕容盟主要爲他們做主,衆人開門一見,竟然是影山派和蕭山劍派的兩位掌門,除了自家弟子,還帶了兩口棺材,各個披麻戴孝。

    慕容愷之忙着起身:“您二位這是做什麼?”

    慕容頌給慕容愷之披了件披風,柔弱的像是血崩之後的產婦。

    鄭掌門:“求慕容盟主給我做主啊,我兒被奸人所害,可是爲了慕容盟主去調查事情的!”

    慕容愷之:“那趙掌門是···”

    趙掌門抹着淚:“羨庭也一同被害了!”

    衆人驚哉,鄭望予和趙羨庭他們二人的能力,衆人可是在武林大會上見過的,加上這半年多來行走江湖,做出的正義之舉,都足以證明他們的武功只增不減,這得是什麼樣的高手,能殺了他們二人。

    慕容盟主踉蹌的走上前去,扶起二位掌門:“到底怎麼回事?”

    鄭掌門似乎在短短几日裏老了二十歲,獨子被奸人所害,讓他白髮人送黑髮人,換做是誰,都會撐不住的。

    鄭掌門:“我們蕭山接到望予最後的消息是,他們和秦二公子發現了赤崇觀被滅門,湛瞰派可能有危險,便趕去了湛瞰派,信中還說,有人知道他們的行蹤,怕是有奸細,所以我便派人去湛瞰派支援,可沒想到還沒到鍾晟山,我兒便遇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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