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柏舟行 >第66章 第66章
    慕容頌看着身後傷兵滿營的樣子,和曲雲飛耳語了幾句,既然強攻不成,那麼就只有用計了。

    曲雲飛命人將秦峻帶上來:“秦嶺,你看看,這是誰?”

    傷口的血不斷涌出,秦嶺強忍傷痛,喘着粗氣,秦嶺順着聲音望去,見一輛十字馬車上綁着一個人,腳下都是些乾草雜糧,被人押解着出來,架着刀。

    秦嶺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嘴脣微顫“兄長?”

    秦峻被一盆水潑醒,看着眼前的一切,瞬間明白了。

    曲雲飛:“秦嶺,我勸你還是乖乖的承認,別讓無辜的人受牽連!”

    秦嶺聽出曲雲飛言語之意皆是威脅:“你們放了他,這件事和他沒關係!”

    慕容頌:“怎麼沒關係,他可是知道兩個中了嬰毒之人的下落呢,再說了,要不是他護着你,你能活到現在嗎?”

    秦嶺可以自己死,可他不能連累任何人了:“放了他,我任由你們處置!”

    “好啊,那你告訴我們那個孩子在哪?”

    秦峻:“阿嶺,不要說,說與不說,我們的結局都是一樣的,他們不會放過我!”

    曲雲飛擡手就是一拳,這一拳沒有打中秦峻的要害,不過是對他的一個教訓,也是對秦嶺的一個威脅,不得不承認,秦峻說的不錯,秦嶺不論會不會說出歲桉的藏匿的地點,他們都是要殺了秦嶺的,而秦峻也絕不會說,那麼一樣逃不過一死。

    秦嶺攥着手中的竹骨劍:“兄長,先救你出來,就算死,我也陪着你!”

    “秦嶺,就算你得了逍遙子的真傳,武功蓋世,也未免太狂妄了!今日百家征討,豈容你放肆?”

    聽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聒噪,秦嶺已經習以爲常了。

    秦嶺:“怎麼?放肆?你們在我家門口殺了我的父親、師公,你說我放肆?好,就算我放肆了,你們要這麼有本事當初怎麼沒人敢和瑤敕對抗啊?我狂不狂妄是我的本事,能不能救人,也是我對你們的寬容!”

    “你還真的沒底線啊!怎麼敢做就不敢擔呢?”

    “就是,多少英雄豪傑死於你手?”

    秦嶺:“死於我手?證據呢?今日若有證據,我不會辯駁半分!”

    “就算那些孩子不是你渡的毒,赤崇觀和鍾晟山也不是被你所滅,那今日的這些人呢!”

    秦嶺覺得可笑至極,從小逍遙子就教導他,習武不是爲了爭鬥,而是遇到欺凌霸弱時,你有能力替人出頭,遇到不公之事時,你可以成爲別人的保護,所以這些人無論怎樣進攻,秦嶺最多隻是重傷於人,並未取任何一人的性命,父親和師公他們也一樣。

    秦嶺指着那些人:“你回頭看一看,我奪了誰的命?死的又究竟是誰的人!?”

    “秦嶺,你不要在這裝無辜,守底線!還想憑這三寸之舌顛倒是非不成!”

    秦嶺:“你們都只相信你們想相信的,這就是江湖道義了?我的底線我自己守,沒做過的事,我不會認,想給我扣屎盆子,也得看看你們是不是那坨糞!”

    或許是戳中了曲雲飛和慕容頌的肺管子,或許是秦嶺一語中的說出了他們的心聲,曲雲飛拿起火把,將秦峻腳下的乾柴點着了,秦嶺忙着一掌,便將秦峻腳下的乾柴打飛,零星的火光散落在地,這一掌,因爲隔的太遠,以至於秦嶺不得不用十足的力道,加上身上的傷,要不是手中的竹骨劍支撐,他怕是現在已經站不住了,可慕容頌就趁着這個時間差,將劍架於秦峻的脖頸之上。

    秦嶺險些慌了神,衝着慕容頌吼道:“放了他!”

    “我說過,告訴我那個孩子在哪?我就放了他!要麼,你便自刎於絕!”

    秦峻拼命的搖着頭,不顧劍刃在他脖頸出劃出的血痕。

    秦峻:“阿嶺,就算你說了他們也不會放過我!你快走!”

    秦嶺聽着兄長的怒音,走?他走不了了,早就走不了了,秦嶺聽着自己的喘息聲,看着兄長,也看着身後的大門,今日一戰,他本沒想活,若不是他們殺了師公和父親,秦嶺本可以束手就擒的,可就像兄長說的,他不說出歲桉的下落,他們也不會放過他們兄弟二人,就算不反抗,他們也未必會放過滄瀾派,與其這樣,還不如拼死一搏,至少還能印證一下他是冤枉的,哪怕不會有人信。

    “來人!”

    秦嶺看着不知道從哪裏衝過來的一幫人,手中拿着火藥,紛紛擺在滄瀾派的中門之下。

    少林武當兩派剛剛見人綁着秦峻,覺得此事不對,留下峨眉一派,也跟着上了山。

    “阿彌陀佛,慕容盟主,這麼做,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少林的無聲大師出來言情,武當的商虛道長也算是半個出家人,自然也看不慣這樣的做法商虛道長:“沒錯,這麼做我們和他有什麼區別?”

    “他滅了赤崇觀和鍾晟山的時候不過分嗎?再說了,我不過是威脅,又沒有真要炸山!”

    話雖然這麼說,可是秦嶺不能賭,他沒有賭的資格,身後的滄瀾派不僅僅有路瑤,有母親,還有那麼多的弟子。

    慕容頌:“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我敢炸山,可你敢和我賭嗎?”

    秦嶺看着自己手裏的竹骨劍,根本聽不見秦峻的喊聲,那個在武林大會上最耀眼的少年,在自己16歲那年選擇了與這個世界告別,他將竹骨劍架在他自己的脖子上,看着眼前的衆人,眼神從憤恨轉向漠然,師公死了,父親死了,如今就連一直對他照顧有加的兄長也要因他而死,秦嶺回頭看着緊閉的山門,衆人的污衊,討伐,都沒有將他壓垮,母親的默許徹底澆滅了他對這個世界的希望,可他卻做不到絕情的讓整個滄瀾派爲他殉葬,竹骨一出,泗血橫飛,殷紅的血流了一地,留在了他自己家的門口,也流在了他一心向陽的江湖,他眼裏的光,在慢慢消失,意氣風發這四個字,也跟着他的下墜而不復存在,現在的秦嶺,就像是一隻自由被養在缸裏的魚,被人呵護着長大,卻喪失了面對大海的勇氣,所以他想要自由,想要衝破一切的禁錮,可當他真的流入了這個江湖的大海,他才知道自己的渺小,下沉、墜落、痛失五感···是他對這個世界最後的感官···

    秦峻不顧筋脈盡斷的危險,掙脫開來,瘋了一樣的跑到了他的身邊,看着他還是鮮衣怒馬的樣子,心疼不已,那是他的弟弟,從小被母親拋棄的弟弟,爲了就他而自盡的弟弟,秦嶺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太陽照的有些刺眼,秦峻捂着秦嶺的脖子,想讓血流的慢一些,秦嶺笑着看着兄長,哪怕已經看不真切,秦嶺脖子上的血噴涌而出···濺落在秦峻的衣襟和臉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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