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抱歉。”
若是換做從前的歐陽倩，定會暴跳如雷，指着靈女大罵一番。
但如今她只是淡淡笑了笑，頗有些雲淡風輕的意味。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誰的靈魂又有什麼關係？你我一個人界，一個靈界，共用過一個肉身，也算是一種緣分。”
“更何況，現在我自己的靈魂也已迴歸，再無所求。”
“你不欠我的。”
靈女想過無數次與歐陽倩本體靈魂相遇的這一刻。
她會對自己說什麼？
也許會責怪自己，也許會冷嘲熱諷，又也許會視而不見。
但她唯獨沒有想過，她會如此平靜。
“散靈咒一旦被打中，靈魂消散，便再無來世。”
“這一世，你與他註定無法廝守，難道不想求來世嗎？”
來世？
歐陽倩眼睛一亮！
“我真的……可以有來世嗎？”
靈女點頭，隨即一束淡藍色的光芒，順着修長白皙的指尖，緩緩匯入歐陽倩的眉心。
歐陽倩不自覺地閉上雙眼，感受到靈魂似乎變得輕盈了許多。周身上下所有的疲憊感和沉重感正在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
她似乎覺得……連神志都變得輕靈了許多。
靈女看到歐陽倩的神情漸緩，感受靈魂的變化，心裏那把沉重的枷鎖，似乎終於被卸了下來……
而不遠處，正在看着她們的李景天，心裏卻並不輕鬆。
靈女這是在……將靈力渡給歐陽倩。
雖然無法讓靈魂完全停留，但是六成的靈力加持，足以讓靈魂在破滅之際，多了一絲轉世的機會。
只要在最後關頭，他以陰陽融合之功強行將最後一絲靈識送入輪迴，歐陽倩便可以擁有來世！
李景天這邊正在兀自想着靈魂轉世之法，微風卻將幾聲呼喚送到了耳邊——
“景天哥哥！”
“師兄！”
“先生！”
“……”
聽到熟悉的聲音，李景天驚訝地回過身！
竟然是新月帶着女孩子們來了！
再向後看去……魔尊羌活！
“你怎麼親自來了？”
羌活的速度極快，趕在衆女孩之前，搶先一步，一拳錘在李景天的右肩上！
“李兄弟！好久不見啊！聽說你要幹一番大事業，我家閨女不放心，這不就攛掇着我，拖家帶口地來支援你了！”
說完，似乎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我是被我閨女拖着，順便拖着你家的……這些口子……”
羌活摸了摸後腦勺……
好像也不對。
末了只能無助地看向自家閨女。
你老爹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新月無奈地瞥了老父親一眼。
“孟婆姐姐前幾天傳信，歐陽姑娘和陰界的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又聽說靈女下界到了十二重天，猜測你們可能在這裏，就索性帶着姐姐們一起來了，看看有沒有什麼我們能做的。”
“對！我們也要幫忙！”夏侯青率先開了口。“在魔界待着，整天修煉，都要閒的長蘑菇了。”
“各位！”妖菁眼眸亮得如同一隻小鹿。
“十二重天難得這麼熱鬧，不如……請大家移步我的書房，慢慢聊……”
看着眼前這麼多人，歐陽倩便知道，李景天終究還有自己的大事要忙。
她的生命還剩下最後幾個時辰，固然想要跟李景天一起度過。
她不能自私地讓他賠上以後的人生，只爲了自己的幾個時辰。
那對他不公平。
“李景天，你去忙吧！”歐陽倩當着衆人的面，揉了揉眼睛。“我有些困了，想睡一會兒。”
睡覺？現在？
李景天連忙測算了一下歐陽倩的生命時間——
還剩下三個多時辰。
“你想要睡多久？我陪你。”
“不。”歐陽倩拒絕得十分乾脆，片刻後神色一緩。
“我的意思是說，只是睡一小會兒，不打緊的。”她頗有些心虛，擡眼看向李景天。
“怎麼？快要死的人，連覺都不配睡了嗎？”
李景天不做聲，仔細看着歐陽倩，試圖從她的表情中找出一絲破綻。
但是，沒有，完美又真實。
“你自己……真的沒有問題嗎？”
雖然測算出了歐陽倩還剩下三個多時辰的時間，即便睡上一個時辰，自己也趕得及在最後的時間送送她。
但不知道爲什麼，李景天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嗯，我沒問題的。”歐陽倩的額笑一如往昔，只是更多了一些遺憾和不捨。“你放心去吧！我實在困得不行了……”
“好吧！”李景天終於鬆了口，“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立刻讓人來告訴我。”
歐陽倩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轉過身獨自回了房間，沒有讓任何人送。
李景天想了想，終究還是不放心，在歐陽倩的背後，悄然加了一道氣息追蹤。
……
十二重天，族長書房。
妖菁看着眼前這些人，幾乎不敢相信，就在不久之前，十二重天還死氣沉沉，甚至還在爲了四族之間的明爭暗鬥苦惱不止。
而如今，小小的書房之內，竟然匯聚了妖族族長、靈女、陰天子、魔尊等衆人！
放在以前，這可是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震驚歸震驚，作爲東道主，場面話還是要說的。
“各位不必拘禮。如今天帝倒行逆施，早已犯了衆怒！今天各位能夠出現在十二重天，想來都是有些想法的。靈女大人，魔尊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靈女和魔尊爲表尊重，連連擺手。
“妖菁族長不必如此客氣。我們既來到了你的地盤，一切行事自然是要按照妖族的規矩來。”
李景天最先聽不下去了。
“你們三個，一個妖族族長，一個靈界的掌權靈女，一個魔尊，說起來都是各族的掌權之人，有事說事，少整些沒用的。”
“我給你們三個分別介紹一下——”
“妖菁族長，功法高深，爲人正直仗義，平時開起玩笑來最是沒溜。”
“靈女，靈力深厚，剛子人界歷劫歸來。一切以靈界利益之上，爲人可信，爲友可交。”
“魔尊，功法強悍，脾氣火爆，性格執拗，腦回路清奇。”
妖菁、靈女和魔尊齊齊抽了抽嘴角！
他們從前怎麼不知道，李景天的嘴巴這麼毒！
竟然三言兩語的，就把每一個人都介紹清楚了！
李景天幾乎一口氣介紹完了三個人。
“三位，還有什麼疑問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們就……”
李景天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呼吸急促，雙眼驀然睜大——
下一刻，瞳孔渙散，目光失焦……
竟是直直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