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還一臉得意的王大爺，頓時露出了滿臉驚恐，同時不住地向後一步一步退。
“你們……你們幹什麼？就爲了這些秧苗，難不成還要對我下手嗎？！”
趙嬸的臉上重新露出了沒點燈時的陰狠。
“要不是你，幾個月之後，我們都能分得到糧食！現在好了，不光糧食沒了，以後也都得跟着捱餓！”
“少跟他廢話！”李大叔攥緊了拳頭，“破壞了咱們的福氣，你就該去牢裏見你兄弟！”
說着，李大叔帶着衆人便朝着王大爺撲了過去！劈頭蓋臉揍了一頓，之後便扭送着去了官牢。
望着一衆人離開的背影，再看看狼藉的菜地，鳶兒再也忍不住，眼淚不要錢一樣地簌簌落下。
“椒國今年的雨水不多，國師說很有可能會遭災。本想着在遭災之前，能多些糧食，誰想到……”
她的話音一頓，忽然想到了什麼！
“明天就是祈福儀式了，兄長，咱們一起去吧！”鳶兒說着，眼睛裏面閃着晶亮亮的光，連睫毛都帶着虔誠。
李景天不忍心直接拂了小姑娘的意：“這個祈福儀式，每年都會有嗎？”
鳶兒輕聲道：“也不是，只有在遭受特大災害，喫不上飯的時候，纔會有祈福儀式。但是最近幾年，災荒的頻率比以前高多了，國師說，是因爲我們祈福得不夠虔誠。所以有的時候一年會辦好幾次祈福儀式。”
一年好幾次？祈福？
李景天眉毛一挑。
“那……每次祈福的時候，你們都做些什麼？”
見兄長貌似對祈福儀式非常感興趣，鳶兒也立馬來了興致，找了一個小板凳，坐在自家兄長的旁邊，恨不能一股腦兒將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兄長。
“祈福儀式可有意思了！有戴着各種面具的奇奇怪怪的人，拿着各式各樣的道具，有棍子，有叉子，還有刀劍，還有很多我不認識的東西……國師說，那些都是可以驅邪的。”
“這些人可厲害了，他們現身的時候，會跳一種很奇怪的舞。國師說，那是他們在跟上天交流，將我們渴望降雨的請求傳遞給上天，同時也幫助我們求情，求上天的垂憐。如果沒有下雨，那必然是上天沒有感受到我們的誠心，就要重新祈求……”
李景天雖然沒有親眼見過這祈福儀式，但是光聽就覺得十分不靠譜。
不像是什麼欺負，反倒像……某種邪門歪道？
他的神色慢慢變得嚴肅。“儀式上面，你們需要做什麼嗎？”
“需要散佈施。”
說到“佈施”兩個字，鳶兒的目光變得更加堅定且虔誠，“凡是參加祈福儀式的，每家每戶都需要向上天佈散一定的財物，不拘多少，總歸是個心意就行了——國師說了，我們做的這些，雖然看上去並不重要，卻是整個祈福儀式當中，最重要的事情！要是沒有了我們的佈施，那麼祈福儀式也就不存在了。”
李景天能夠感受得到，鳶兒在說這個話的時候，滿面驕傲，就連聲調都不由得提高了不少。那一瞬間，彷彿真的有一束神聖的光照耀在她的身上……
但那光卻是個幻象，只停留了片刻，便瞬間熄滅了。
國師是騙子。祈福儀式是假的。
佈施當然重要。
沒有佈施，這佈置儀式的錢又從哪裏來呢？
羊毛出在羊身上罷了。
“既然是散佈施，你這麼積極做什麼？難不成去晚了，就不要你的佈施了？”
“自然不是！”鳶兒着急地解釋，“去的越早，就越能佔一個好的位置。等聖女出來播撒聖水的時候，自然就能沾到更多的福氣……”
？？？
李景天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他一把抓住鳶兒的手臂……
“你說什麼？什麼聖女？說仔細一些！”
雖然不知道聖女是什麼，但是本能地感覺，這不是一個好詞。
“這……”鳶兒還未等開口，眼眶便已經紅了。“在每一次的祈福儀式開始的前一天，國師都會帶着一衆人，隨即選區一個女孩，成爲祈福聖女。”
“國師說，被選中的女孩，乃是上天賜予椒國的福氣。本就是天上的仙女轉世，生來就是爲了造福椒國的……”
李景天的雙眉擰的越來越緊……
“國師說的造福，是什麼？”
未等問完，一滴清淚從鳶兒的眼角滑落，看上去嬌柔又脆弱。
“我……我也不知道……國師說，聖女爲祈福而生，爲祈福而死。所以每一個聖女，在祈福儀式開始之前，都會接到國師府中，穿上最美的衣服，享用最好的食物，受天下人的朝拜，就連國王也不例外。”
“祈福儀式上，聖女需要將聖水賜予每一個佈施過的百姓。但是……”
鳶兒的聲音有些哽咽，眼中帶着豔羨和迷茫。
“祈福儀式結束之後，聖女就會被帶回國師府。因爲國師府有通天台，聖女完成了在人界的使命，從通天台回到仙界。所以，祈福的第二天，聖女的肉身就會從國師府送出來安葬……”
李景天倒吸一口涼氣，握着鳶兒的大手，力氣也越來越大。
“那些從國師府送出來的屍體，確定是聖女本人嗎？”
鳶兒的眼神更加迷茫，想了半天，不確定地搖了搖頭。
“這個……應該是吧……穿着打扮都跟聖女一模一樣，但是蓋着白布，看不到臉。所以……”
李景天瞬間瞭然！
所以，並不能確定，死的就是聖女本人。
李景天雖然沒了以前的記憶，但是光憑鳶兒的話，就知道這祈福儀式到底有多不靠譜了！
什麼祈福？什麼聖女？什麼佈施？什麼通天台？
即便他沒有見到祈福儀式，幾乎也可以斷定，這是那個所謂的國師，一手策劃出來的騙局！
通過衆人渴求下雨的心態，僞造自己可以通天的神蹟，藉口“佈施”搜刮錢財，以“聖女”爲藉口，明目張膽地搜刮女孩子。至於目的嘛……
李景天的雙手青筋暴起，勉強呼吸兩下，按住暴躁的心情。
“鳶兒，今年的聖女，選定了嗎？”
正當此時，門外傳來了一陣粗暴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