鋃鐺女孩正坐在桌前大快朵頤地喫着飯,羊肉、豬肉、烤饢......瘋狂往嘴裏面塞,一副餓死鬼投胎模樣。
“慢點喫!”
滿滿一桌子飯被喫得乾淨,小小年紀竟是個大胃王,隨行之人驚的目瞪口呆。
蕭無心託着腮幫子:“喫飽了嗎?”
女孩拍了拍肚子,又摸了摸嘴角的油:“勉強七分飽,就這樣吧。”
“......”
蕭無心狂汗。
“飯也吃了,水也喝了,你也該離開了吧。”蕭無心問道。
女孩往旁邊一趟:“我不!我要跟你們一起去北梁。”
“你怎麼知道我們要去北梁?”蕭無心反問。
“我......猜的,你們那麼多人肯定要出關,此地除了北梁便沒有去處。”女孩吱嗚道。
蕭無心眼神中帶有幾分疑惑,這女孩的穿着倒是落魄,與窮苦人家的孩子無異,可言談之間,總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更準確地說,是普通人身上沒有的氣質。
她執意不走,蕭無心命人給她挪出一間房,暫且先住下。
女孩高興地蹦起來,手足舞蹈,脖頸掛着的鈴鐺‘叮叮’作響,蕭無心不經意地看過去,臉色忽變,旋即又恢復正常。
“現在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蕭無心問道。
“我叫元沐沐。”
“照身帖拿出來?”蕭無心伸出手來。
所謂照身帖便相當於現在的身份證。
元沐沐咯噔一下,道:“我是流人......沒有照身帖。”
在邊境交界之地,不少流民在此定居,由於人口流動多,管理難度大,官府也就懶得簽發照身帖,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羣“無證”之人,俗稱“流人”。
對此,蕭無心沒有深究,但總覺得這女孩不簡單。
元沐沐洗去臉上黑灰,換上身乾淨利落地衣裳,竟讓人眼前一亮。
如此美人好似畫中走出的那般,宛若花間凝露晶瑩剔透,但看她明眸皓齒,清麗絕俗,有着江南和西北女子的純澈與清新。
她便如同搖曳風中的雪蓮花,素顏仰面,說是精靈卻也不爲過。
蕭無心如癡似夢,雙手揉了揉眼睛。
“看......什麼!”
元沐沐被人盯着看,有些不適應的羞澀。
蕭無心忙是背手轉身,朝着門外走去。
......
大街上。
“我要喫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元沐沐指着路邊的先喫。
此情此景,像極了孩童逛超市,彷彿進入了天堂。
蕭無心充當冤大頭,一路買買買;元沐沐嘴巴一刻不停歇,一路喫喫喫。
基本上不是在喫,就是在喫的路上。
狂喫不胖,多少女生的終極夢想。
本以爲她只是好喫,想不到還懶惰,連最基本的家務活也不會幹。
蕭無心單手掩面,滿是無語。她這麼大年紀是怎麼活下來的?不會真是小偷吧。
這哪裏是丫鬟,壓根就是祖宗。
雖說這丫頭好喫懶惰,但她本心不壞,傻傻地很可愛,就是單純的喫貨。
反正不差錢,就當養寵物。
......
修整數日後,蕭無心繼續北上。
過了玉門關北行兩百里就是北梁地界,從北方吹來的寒風似刀般吹在臉上。
她撕下一塊烤饢,嘟囔着:“呆瓜,給你,可香了。”
自從二人認識後,元沐沐覺得他呆頭呆腦,便叫他呆瓜
蕭無心掀起車簾,隨時警惕可能遇到的危險。
元沐沐卻跟沒事人一樣:“放心吧,這地方安全的很,沒必要緊張兮兮。”
“你好像很懂的樣子。”
“嘿嘿,經驗之談。”
蕭無心說道:“沐沐,等到了北梁你便找個地方定居下來,我不可能一直帶着你。”
香噴噴地饢忽然不香了,元沐沐停止咀嚼,漆黑如墨地靈動大眼睛瞬間掛滿淚水。
“呆瓜......不要我了?人家不想跟你分開。”
元沐沐跟着蕭無心蹭喫蹭喝,都蹭出了感情。
“我這次去北梁能不能活着還不知道,你跟着我只會害了你,這些錢拿着。”
蕭無心拿出錢袋子,足足有着三十兩,夠她以後的生活了。
“我不要,我就要跟你一起,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元沐沐丟下手中的喫的,一屁股坐在蕭無心身邊,忽地摟着蕭無心的胳膊,一副天長地久,如膠似漆地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爲二人是小夫妻。
蕭無心摁住她地臉推開,好歹自己也是正人君子,怎能趁人之危,把銀子強行塞給她。
元沐沐是傻,可又不蠢,她在驛站中偷聽到隨行人的講話,瞭解了蕭無心是被周帝拋棄,前往北梁和談當替死鬼的。
明知自己早死,可又不願拖累別人,元沐沐被感動壞了。
這段時間在他身邊白喫白喝,非但不嫌棄自己,還給自己買各種好喫的。從小到大,都沒那個人真心待自己。
她暗暗攥緊拳頭,有了新的決定。
......
另一邊,北梁王庭——曼城。
東宮。
殿內載歌載舞,太子拓跋元正在喝着西域各國進貢的葡萄酒。
此時,左谷王呼延陀匆忙趕了過來,見太子還有心情喝酒賞舞,當即差人喝退舞女,道:“殿下!都什麼時候了,還喝?”
“周使臣就要來了,如果讓他面稟陛下,我們的計劃就全泡湯了。”
拓跋元酒紅着臉:“原來是舅舅,你急什麼,本宮聽說了,此次來的周使臣是一個叫蕭無心的廢物,就算他面見父皇也拿不出我們和狼族勾結的證據。”
“反倒是呼延藏鋒跟和孝公主的婚事趕緊訂下來,她可是咱們對付老三有力幫手。”
和孝公主失蹤有段時間,一直找不到她,所以她跟左谷王之子的婚事遲遲未定。
而他們的婚約也鬧得沸沸揚揚,有人說和孝公主失蹤就是爲了逃婚。
而逃婚最大的受益者,無疑是三皇子。
所以,三皇子也是最大的嫌疑人。
拓拔元陰着臉:“老三人呢?”
“使臣今日入城,他去迎接了。”
“獨孤渾可是老三的恩師,他慘死在周朝,那個廢物王爺要倒黴了。”太子大笑道。
“如此好戲豈有不看的道理,走,瞧瞧去!”
說是迎接,倒不如說是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