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你在想什麼?”蓋勒特探過身子,伸出手指按上阿不思的眉心,關切地問道。

    “蓋爾……”阿不思看着眼前金髮青年原本桀驁、對一切都不屑一顧的眉眼在自己面前變得柔順溫和,心尖顫了顫。

    看出阿不思的神色變化,蓋勒特的身體更貼近阿不思,然後趁其不備啾了一口阿不思微動的嘴脣。

    阿不思因爲蓋勒特的突然襲擊有些手足無措,只是緊緊抿着脣。

    蓋勒特略過阿不思沒什麼變化的面龐,視線準確地落到他的通紅的耳垂上。

    蓋勒特熟練地將阿不思的耳垂捏在指尖,然後以一種微重的力道、慣用的手法揉捏着。

    “蓋爾。”阿不思伸手輕輕揮開蓋勒特作亂的手,語氣認真,“我覺得這裏有些問題。”

    羽毛筆的毛尖處正指着一行簡短的句子——“麻瓜應當在巫師的指導下加深對魔法界的認知,巫師應當對麻瓜言行起到監管的作用。”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蓋勒特的目光牢牢黏在阿不思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上,隨便瞟了一眼羊皮紙上被指出的部分。

    “巫師引導麻瓜加深對魔法界的認知沒有任何問題,畢竟所有的恐懼都源於未知,麻瓜們對巫師瞭解地更深當然可以促進兩者互相融合。”阿不思說着,重新握起羽毛筆在後半句的句子下方劃了一道加重的橫線,“我對這裏有一點不同的意見。”

    “哦?”蓋勒特收回放肆的目光,將注意力放在了後半句話上。

    “巫師監管麻瓜?這有什麼問題嗎?”蓋勒特滿臉疑惑,“給予弱小的麻瓜以監護、對另一小部分手握強大力量的危險麻瓜以管束。”

    “只要掌控住麻瓜,巫師自然而然就能不受任何威脅而光明正大地行走在陽光下。”蓋勒特的語氣裏是滿滿的對麻瓜的漫不經心。

    “不,蓋爾。”阿不思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阿不思雖然原本對阿莉安娜提出的一些他和蓋勒特之間的思想分歧抱有一定的嚴肅態度,但更多的是懷着包容的心態去面對。

    他以爲蓋勒特只是思想稍微尖銳一點——他把這些都劃歸於少年人的銳氣和衝勁,但其實蓋勒特的想法肯定沒有那麼堅持。

    阿不思對蓋勒特抱有十足的信任和信心。

    “我們應當尊重他人的權利,即便大多數麻瓜面對巫師毫無抵抗之力。”阿不思語氣堅定,他放緩了說話速度,“我們不應該因爲自己是個巫師、自己掌握着奇妙強大的力量而將自己看得比別人要高。”

    “我們不能因爲自己是被選中掌握魔法的少數人、不能因爲自己的眼界比別人更開闊看的比別人更加深遠而擅自把自己放在了主宰者的位置。”

    “我們可以因爲魔法之光綻放在自己的體內而自豪喜悅,但不能因此妄圖用這份力量去控制弱小者的人生。”

    阿不思緊盯着蓋勒特的眼睛,試圖從他的眼睛裏看出動搖。

    但很遺憾,蓋勒特眼底深處的堅定執拗毫無更改,或者說,阿不思甚至覺得他對自己的話沒有任何在意。

    “阿爾——”蓋勒特拖長了尾音,似是撒嬌,“你太天真了!”

    “麻瓜如果知道魔法的存在,他們會像貪婪的豺狼一樣虎視眈眈、會像飢餓的鬣狗一樣找盡任何一個機會從巫師身上狠狠地撕下肉來。”

    “他們永不滿足。”

    “會在表面上和巫師虛與委蛇,可一旦巫師做出任何讓步,他們就會立刻得寸進尺地妄圖更多的東西。”

    “等到從巫師身上榨取地差不多了,就會直接撕毀約定,用盡各種手段把巫師剝皮抽筋、敲骨吸髓。”蓋勒特的語氣森然,言語銳利如刀,充斥着對麻瓜的惡意與防備,全然不見之前和阿不思說話時的溫和態度。

    意識到蓋勒特對麻瓜的尖利態度,阿不思腦內的警鈴瘋狂作響,但他還是耐住性子,對蓋勒特不停地勸解:“蓋爾,這未免太過冷酷了。”

    “我們不能因爲比麻瓜多掌握着魔法,就理所當然地把巫師放在麻瓜之上,我們不能自恃着高人一等的態度去高傲地指揮、控制麻瓜。”

    “這是獨裁!是專制!是歷史的倒退!”

    “不!阿爾!”蓋勒特反駁着阿不思的話,“麻瓜的本性是你難以想象的卑劣!長久以來巫師被麻瓜傷害的例子還少嗎?”

    “我們不能因爲他們處在弱勢的一方就放鬆警惕!”蓋勒特的語氣斬釘截鐵。

    “蓋爾,這種想法是不對,我們不能僅憑少數麻瓜的惡性就不加求證的去定義全體。”阿不思努力地勸阻着蓋勒特,“我們應當……”

    “別說了,阿爾。”蓋勒特難得地打斷了阿不思的話,“你太過心軟了,而面對麻瓜,我們並不需要這份心軟。”

    “蓋爾……”阿不思拉着蓋勒特的小臂,想要再說些什麼,但看着蓋勒特冷凝的面龐,阿不思清楚地知道自己再說什麼都沒有任何用處。

    阿不思看着油鹽不進的蓋勒特,心頭“蹭”地升起一陣怒火,但更多的是一種無力感。

    阿不思感覺自己心裏堵得慌,胸腔中悶悶的。

    “或許我們需要先各自冷靜下來,再討論這個話題。”阿不思聽到自己這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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