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槍炮與玫瑰 >第55章 擁抱
    秦尤沒想到這次的對手居然還是金多莉——上次那個被她擺了一道的手下敗將,她和宋鳴不同,她越挫越勇,似乎誓要擊敗她方纔罷休。

    “受害人——”

    “反對,罪名還沒成立呢,不存在受害施法害一說,別急着亂扣帽子。”

    金多莉:“那秦小姐希望我怎麼稱呼?”

    “勉強接受當事人的稱謂。”

    “ok,那就當事人。”金多莉舉起一沓資料面向法官道:“我手上這份證據充分顯示,辯方當事人於2012年10月6號強/奸了——”

    秦尤不客氣地打斷她:“我剛剛怎麼說的?罪名還沒成立,注意用詞。”

    金多莉:“你就這麼點能耐嗎?只會挑別人的語病?”

    秦尤皮笑肉不笑:“我什麼能耐你不是最清楚?畢竟你也不是第一次跟我打交道了,金小姐難不成忘了上次的失敗?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嗎?”

    金多莉嘴脣咬地發白。

    法官敲了敲小錘子:“法庭不是讓你們來吵架的。”

    駁回起訴動議和正式庭審雖然本質差不多,但形式可就差遠了,沒陪審團,不對外公開也沒聽衆席,只有他們仨和法警。

    金多莉冷哼一聲接着道:“這份資料可以證明,胡來曾侵犯過羅煙,一名身患絕症的年輕女孩,也足以證明,胡來是個老道的慣犯,他——”

    “你手上這份資料應該還顯示,提告沒多久羅煙就撤訴了,她身爲涉事人自己都不認同這是犯罪,你又憑什麼替她鳴冤?典型的傳聞證據,完全不可採納。”

    法官又敲響小錘子,很是心力交瘁道:“別吵了別吵了,這樣吧,先暫停,各自回家休息會兒吧,明天再來,我還有別的案子要審理呢。”

    法官壓根不給倆人抗議的時間,翻着卷軸指揮法警道:“下一位,案宗編號xxxxx…”

    秦尤風風火火地走出法院,連晞問:“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明天再繼續,也算是拖延了點時間。”

    “如果警方那邊沒新的證據,又或是有新證據但結果指向議員…”

    連晞沒再說下去,但主旨不言而喻。

    秦尤明白,火箭程序拼的就是反應快,留給她準備的時間並不多,她辯詞都還沒打好草稿,固然有即興辯論的本領,可怕就怕在忙中出錯,一個字眼使用不當,或是某條法案引用不當,都會造成大廈傾覆的風險。

    秦尤說:“所以得趕緊着手準備了。”

    “要不要去看守所?見見那議員?”

    “不用,回公司吧。”

    律所位於第九街的日落金座,距離法院偏遠,車程整整半個小時。

    風馳電掣抵達,連晞一面唸叨着案情,一邊伸手摁下電梯。

    鋁門正要合上,斜刺裏穿出一隻骨關節皸裂的粗手,啪嗒一聲險些將聽得入神的秦尤嚇一跳,電梯又拉開,走進來一名穿黑色衛衣的瘦弱男子。

    連帽擋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一截鬍子茬拉的尖細下巴,渾身陰氣沉沉,有股說不出的古怪,和餿味。

    秦尤長眉微蹙,退到一邊,連晞仍在口若懸河:“一直說什麼陰謀,萬一不是呢?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那胡來的議員真面目就是這樣。我們見過的還少嗎?”

    秦尤想了下說:“世上所有人都值得辯護,連環殺人犯都不例外。”片刻又道:“這整件事情針對性太強了,一開始就是新聞先發制人,接着又是舊案重提,擺明了要把他往死裏整。”

    “但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爲他辯護。”連晞看着她:“針對性歸針對性,可也不代表事實有誤不是?小九,有句話我很早就想跟你說了,的確,好的律師沒有感情只有立場,但我希望你能選個正確的立場。”

    秦尤沒吭聲。

    倒不是因爲無話可說,而是角落裏那黑衣男人帶來的異樣存在感太強。

    她忍不住用餘光瞥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到對方那雙藏着帽兜下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怪讓人不舒坦的。

    近日的社交往來記錄中並沒有此等陰鬱古怪的猴子精,大概是她太敏感多心了吧,秦尤想。

    然而她餘光錯漏的是,黑衣男人一直雙手抄兜,右手似乎緊緊握着什麼,如果再定睛辨去就能發現…

    那是一把手/槍的形狀。

    賀崢剛回到警局,小誠實老遠望見他,迅速摁斷了正要撥出去的電話,八百里加急地衝上前去彙報最新的案情進展。

    這時又有一夥警員步履匆匆地魚貫而出,其中一名冒冒失失地迎面和賀崢撞了個正着,道完歉便想緊跟上隊伍的步伐,賀崢隨口問了一句:“什麼事這麼着急?”

    “賀隊。”那治安組警員同他打過招呼,扶正警帽火急火燎道:“上東日落金座發生一起槍擊案!開槍打死了一名律師!這會兒正挾持人質…哎!賀隊!”

    同步撞到賀隊跟前的小誠實腦瓜子尚未將警員提供的這兩三句信息處理完畢,就見賀崢丟掉煙,飛也似地鑽上了車。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律師二字極有可能指向何方神聖後,忙不迭追過去,趕在車輛發動前成功鑽上副駕駛,試圖將更重要的事情先一步彙報給他:“賀隊!瀾姐好久沒——”

    “沒”字慌里慌張地變了調,不待他繫好安全帶賀崢就猛踩油門,平時摧枯拉朽沒多大勁的桑塔納竟一溜煙兒躥出去十丈遠。

    郝誠實屁股沒坐穩倒了個趔趄,手忙腳亂爬起來,這緊急關頭也顧不上案子了,他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安撫道:“賀隊,您彆着急啊,說不定不是——”

    車輛又一個風馳電掣的極限拐彎,直把郝誠實整張臉給糊在了車窗玻璃上,等他費勁千辛萬苦坐穩當後,才驚覺賀大隊長此時的臉色格外焦忡不安。

    他一面反覆撥打電話一面不要命地橫衝直撞,竟然連氣息都是起伏不定的。

    想想也是,秦律師臭名昭著仇家無數,好好地走在馬路牙子上都有可能被人當頭潑一桶糞下去,他方纔安撫的什麼說不定不是她遭殃,其實他自個兒都不大相信。

    一連串的電話撥過去都未接,賀崢又氣又急,心裏的慌亂仿若一記鐵鉤,正肆無忌憚地撕扯着他面上的鎮定,只恨車開得不夠快,不夠,遠遠不夠。

    他將手機遞給郝誠實:“你來打。”

    言罷猛踩油門,車軲轆都要溜出火星子了,好在郝誠實十分有先見之明,搶先攥牢了扶手,這纔沒被甩出個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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