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槍炮與玫瑰 >第102章 結案
    自火災發生後,連晞和宋鳴一直在南區做着災後重建工作。

    流浪兒並沒有被全部燒死,有那麼幾個運氣好的倖存,撿回來一條命,但傷勢嚴重,面目全非爹媽不認,連晞便動用了自身的醫療資料竭盡全力爲其救治。

    紅媽受創不輕,一度險些被瘋人院收監,但她死活不肯去,對那個非人哉的地方極度抗拒,只寸步不離地守在那些被燒傷的孩子的病榻前,日常服用藥物下去後神志又還算清醒明朗,連晞也就不強求了。

    反正她也算是常駐的紅媽二代了,照看前任的心力還是能分出來的。

    “前陣子我收到好多次法院的傳喚令,什麼稅務審查…只是我這兒忙,一直走不開,律所出什麼事情了?”連晞替一名被燒得黑不溜秋的女孩掖好被子,問道。

    “還能什麼事情?有人嫉妒我們賺得鉢滿盆盈唄。”

    連晞看向她,她翻了眼,言簡意賅道:“特調處審查賀崢時帶來的附加傷害。算不了什麼,想查一個律師的賬?不就等同於螞蟻走迷宮麼?也不好好掂量掂量自個兒。反正我都處理好了,用不着操心。”

    “那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有更簡單又省麻煩的方…”

    “你在開什麼玩笑,我買衣服買裙子買鞋子納的稅還不夠多麼?能喝我這麼多血政府就該偷着樂了。再說了他們有什麼功勞?資本主義好歹是靠侵略和掠奪別的國家來積累資產,他們敢侵略誰?他們只會剝削本民族的百姓又或是勾結外境勢力賤賣自己國家的資源,我要是老老實實往上送只爲了讓某個腐敗的貪官買別墅我就是傻子。”

    “……”

    連晞遲疑道:“那特調處…”

    “不過是一羣紅眼病的賤民,我要是因爲這個被他們送進大牢,那我就不姓秦。”

    連晞搖頭失笑,揶揄道:“秦叔叔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怎麼說呢。”她長嘆:“起碼他教會我很多黑錢的藝術。”

    倆人說着話走到病房門口,紅媽倏爾不知道打哪兒躥出來,揪住秦尤裙襬瘋魔道:“殺了他們!一定要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秦尤還未反應,連一名白大褂的護工小跑過來,攙扶起披頭散髮的紅媽,深表歉意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今天還沒吃藥。”

    連晞:“那你還等什麼?不趕緊給她服藥?”

    護工是她專門聘請過來照看的,聞言連連點頭:“是是是。”

    紅媽被生拉硬拽地拖着走,淒厲的咆哮貫穿整條醫院的走廊:“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啊!”

    秦尤面無表情。

    連晞倍感糟心的嘆口氣:“時好時壞的,或許真得送她去精神病院進行專業治療。”

    “她那是心病,也就只有心藥醫。”

    “不說這個了。”連晞領着她往單獨的休息室走,“我看到了你傳過來的簡訊,謝達?”

    “對啊。”

    老黑查到魯賓孫的聯繫人正是謝達,弒父案裏的主審法官,檢察官金多莉的教父。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打算怎麼做?”

    秦尤扯起嘴角:“紅媽不是說了麼,殺了他們啊。”

    連晞聞言頓了頓,喝完水就板起臉:“小九,希望你不是在開玩笑。”

    她挑挑眉,不置可否。

    說實話,連晞解讀不准她這種模棱兩可的態度,但按照她向來的行事作風和當下的狀況,她傾向於偏激的那端。

    她認真道:“我們不是殺人犯。”片刻又補充:“我們也不能成爲殺人犯。”

    秦尤施施然落座,蹺起二郎腿道:“爲什麼不能?如果殺戮就是現實共同的生存之道,那爲什麼魯賓孫能不計後果目空一切地大開殺戒,我們卻得從一而終地遵守遊戲規則呢?”

    “這就是我們跟他們的區別啊!是,以暴制暴的確大快人心,可按照這麼發展等這一切都結束,還剩下什麼?我們抓捕嚴懲的到底是他們,還是我們自己?”

    秦尤懶洋洋道:“準確點來說,是你跟他們的區別,我從來都沒認爲自己和他們不一樣。”

    連晞氣急,她蹲下身握住她的手道:“小九,我理解,我們做了這麼多,付出這麼多的心血,結果卻不盡人意,你失望,憤怒,我都理解,但不能意氣用事啊。你想想,光一個變態死了有什麼用?日後還有千千萬萬的變態冒出來,他們肆無忌憚爲所欲爲,屆時又怎麼樣呢?你能當遊俠四處殺光他們嗎?不,我們需要的不是私刑處決,我們需要的是更公衆更權威的東西,法律的威懾力,讓他們真正地、發自內心地感到害怕,從而不敢隨意踐踏任何人的性命。”

    秦尤沉默望她半晌,輕笑起來:“我可真想活在你的理想世界裏…你真的以爲我們能走到那一步是嗎?銬上法庭對簿公堂宣告天下?清醒點,現實是開庭前他們就會殺光我們所有人。”

    連晞鬆開手,緩緩道:“或許是我一直窩在這裏,窩在醫院這個溫箱裏,沒像你們一樣衝鋒陷陣,不知現狀險峻,但不代表我說的話是錯的。法律纔是唯一能制約他們的東西。”

    “法律…你太天真了,這個世界會把你啃得屍骨無存。你怎麼還不明白,法律就掌握在那羣人手中,不過是他們用來保護自己對付別人的玩具,你妄想用他們的手去掐死他們自己?光聽聽你自己的話就知道有多可笑了!”

    連晞冷聲道:“所以依你之見,就只有殺光他們這一條辦法了?”

    “對。”秦尤咄咄逼人:“因爲你沒辦法跟邪惡講道理,邪惡想要什麼就會不擇手段地索取,而且永不止息!消滅邪惡的唯一方法就是比它更卑鄙!”

    “然後呢?你能建立秩序嗎?你能統治所有人嗎?你能確保在每個犯罪分子試圖作惡時你準時到場及時消滅嗎?你不是——”

    “如果我們當下的案子都贏不了還談什麼長遠未來的秩序!”

    驀地高吼,音量刺耳,連晞抿住脣。

    時隔多日秦尤再一次被她的執拗和刻板給氣到了,她調整了下喘急的呼吸,音色凜冽:“如果你沒注意到現實生活就是這麼殘酷,那麼我很抱歉,或許你是時候該從純□□裏醒過來了。你想過接下來會怎麼發展嗎?很簡單,他們會把全部罪責都推卸到已經上吊自殺的神甫頭上,象徵性地發個通告然後由浸/信會出來賠禮致歉,魯賓孫毫髮無傷輕鬆重獲自由,那些變態繼續橫行奡桀跋扈自恣。一切如常,沒有迴響,不過又一個笑話!”

    連晞眼睫輕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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