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叫時人蟲,是因爲人體一旦失去生息,時人蟲就會盡數自爆。

    那些血液會流失回來,食過的一切會順着原路返回人體,沒有人會發現死因。

    也正因爲如此,所以時人蟲纔會極其稀有,能圈養出一隻就是奇蹟。

    宋子安瞪大眼,渾身疼的直抽氣,大腦暈厥不已,他沒過多久便徹底嚥了氣。

    宋京姝趕到時,撞見的便是這樣一幕。

    少年陰森森的擡起眸,與她正好遙遙相望。

    然後對她露出一個無辜的微笑。

    辭一立馬翻身上頂,離開的悄無聲息。

    “侍衛要來了,”宋京姝強迫自己冷靜,“待會抓到你,別連累了我!”

    她迅速扭頭,生怕江媵辭一個激動,撲上來將她一起給刀了。

    媽呀,一來就撞見這麼刺激的玩意,被知道了不會殺人滅口吧?

    還好這什麼蟲沒多少,不然她容易睡不安穩,總感覺被江媵辭喂進時人蟲害命。

    竹院門口傳來響動。

    宋京姝慌忙躲進了一旁的林子裏,剛躲進去,一道黑影也隨之跑進來。

    竹林本就不大,江媵辭進來後兩人便活動不開,只能被迫面面相站,大眼瞪着小眼。

    “郡主如此躲着,是不打算告我的狀?”江媵辭眯眼問道。

    藏在身後的手不停摩擦着袖口裏的刀。

    宋京姝擺擺手,“宋子安本就該死,現在不殺,以後總得死,早死早沒一個禍害。我告你什麼狀?哼哼,我也看他不順眼!”

    早死早沒一個禍害?

    江媵辭眉頭一跳,詫異的深深看着身前女子,“但他至少是你同父異母的......”

    “哎呀你可真囉嗦,”宋京姝捂住他的嘴,小聲道,“我本人都說了不關心他,你還糾結個什麼?真是羅裏吧嗦的,比巷口裏的老婆婆還囉嗦!我勸你小聲點吧,到時候可就不是我告不告狀的問題了!”

    被人發現了,倆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她本非聖母,每天想着要以德報怨,原諒這個原諒那個的,她做神一向恣意,誰犯了錯誰就該罰,誰害了她誰就該死。

    人的惡念一旦起來就銷燬不掉,她不期望任何惡人改過自新。

    因爲本源裏還是惡人,她纔不想去靠暫時原諒,來賭一個人會不會變好呢。

    宋子安不僅對她不敬,還對百姓各種掠奪欺辱,對江媵辭更是沒有任何人性,宋行逸也不是沒管過,每次管的結果都是無果而終。

    這樣的人,還是死了最好。

    兩人隔得極近,近到江媵辭能清晰瞧見宋京姝脖間的青筋,淡淡的馨香鑽進鼻腔,混着竹子的清香,頗有一股香味。

    他臉頰不由的紅了紅,不自覺捏緊手指。

    過了好半響,來查探情況的家丁纔在一片嘈雜中離開,背影急匆匆的,似乎是要去稟告什麼人。

    宋京姝連忙從竹林裏出來,大口呼着氣。

    江媵辭不急不緩的,“郡主這般着急,倒像人是你殺的。”

    他隻字未提時人蟲和宋子安的病狀,只是揶揄道。

    宋京姝沒好心的瞪他一眼,嘀咕說,“神經病。”

    便頭也不回的跑回了院子。

    江媵辭隱隱笑出了聲,眼神深邃的朝屋內望了一眼,隨後不動聲色的悠悠離開。

    他始終低着頭,夜幕之下,看不清臉上的神情。

    -

    “姨娘,姨娘!不好了姨娘!”家丁踉蹌的跑來,狼狽至極跌倒在地。

    沈姨娘怒道,“慌什麼慌?”

    “公......公子死了!”

    “你說什麼?!”沈姨娘一巴掌拍在桌上,激動站起。

    劉嬤嬤也大驚失色,“姨娘,這若是被相爺知曉了,咱們又知情不報,後果不堪設想啊。”

    “沒了小公子,你在這個家可還怎麼活呢?”

    就算有大小姐在,但那始終是女兒身,比不得男兒在宋家站得穩腳跟。

    沈姨娘捂嘴,眼淚落個不止,“嬤嬤,那是我的兒啊,十月懷胎費盡半條命才生下來,養了十幾年,嬌養了十幾年的兒,怎麼就這麼沒了?”

    劉嬤嬤倒是忘了這一點,她安慰道,“事情已出,死去的人不會回來,姨娘不如想想自己以後如何,好做打算,總不能爲了小公子連日子都不過了。”

    “嬤嬤,我實在沒心思去想什麼主母位沒了。”沈姨娘雙眼空洞,擡腿就要往竹遠跑,可又不敢看自己兒子死的模樣,一時間嗚咽的不停。

    她明明請了神醫的啊!明明都好轉了些,怎會突然就走了呢?

    劉嬤嬤嘆氣,“姨娘還有大小姐,大小姐還未出閣,未來什麼都得靠姨娘。喪子之痛固然悲,可姨娘也別忘了當下啊。”

    “嬤嬤,嬤嬤——”沈姨娘撲倒在劉嬤嬤懷裏,哭鬧一團。

    許是情緒激動,沒哭多久便暈了過去。

    嬤嬤讓人將她擡進了屋子,又讓人去將宋子安的屍體多加探查,瞧瞧有沒有他殺的痕跡。

    她總覺得此事有些離奇,前幾日還活蹦亂跳的孩子,幾日就沒了,再是如何不詳的命或病,也不會這般厲害。

    她活了幾十年,半隻腳都踏進了土裏,還從未聽過這等離奇的事情!

    直到沈姨娘甦醒,那頭的探查也有了結果:正常病痛死亡。

    劉嬤嬤只得遺憾,見沈姨娘沒了什麼大礙,纔敢出聲,“姨娘,早些給小公子安葬吧,再尋個妥善的理由與相爺說說。”

    至於相爺信或不信,就由不得她們說了。

    此事她們必定得栽個大跟頭。

    正想着,外頭的丫鬟突然來報,“姨娘,大公子來了。”

    “不見。”沈姨娘哭啞了聲音,眼睛有些微腫。

    丫鬟遲疑道,“大公子說,是爲小公子而來。”

    爲了宋子安而來?

    沈姨娘猛地擡頭,幾乎與劉嬤嬤同時一顫,“讓她進來,你們都退下。”

    “喏。”

    丫鬟規規矩矩的下去。

    宋洵大步走進,“見過姨娘。”

    沈姨娘沒什麼心情寒暄,“你說你是爲了子安而來?爲了什麼事?”

    她聲音緊繃,生怕被人發覺此事。

    若沒有人發覺,她還有理由哄騙過去,瞞住相爺,可一旦有人知曉......那就由不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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