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京姝聽着這番話,卻好笑的勾了脣。

    她偏頭吩咐侍女,“快去,扶大姐坐下。”

    “不,我不坐,”宋雁聲被身旁的綠柳扶住,“我今日是來求二妹妹的,說什麼也不能坐。”

    “求我?”宋京姝用手撐着頭,“大姐這哪裏是求,分明是想用以前所謂的情分,壓住我啊。”

    “沒有,二妹妹莫要誤會,但以前的情分確實做不得假。”宋雁聲咬住下脣,沒想到宋京姝會更在乎這點。

    宋京姝說,“那大姐姐倒是說說,以前的哪些情分做不得假?”

    原主和沈姨娘這一家子,只有原主對他們的情分,絕沒有沈姨娘回饋的情分。

    沈姨娘處處剝削原主,在家中立足也是靠的原主的庇護,連宋雁聲這可笑的才女身份與皇家學院學子的身份,也是靠的原主,纔能有今日。

    如今出了事,這一家子都在與她說什麼昔日情分,當真是可笑極了。

    這番話騙騙以前單純的原主還行,騙她就大可不必了。

    虧她前些日子還覺得,宋雁聲雖和那位長得一張臉,心思卻比那位好上不少。

    現在看來,也就是大哥莫說二哥的地步。

    宋雁聲狠狠怔住,一時間也不知如何說。

    宋京姝捻起一塊糕點,將糕點掰開,又合上,舉起來道:“就拿這塊糕點舉例。期初還是好好的心,被傷過一次,不僅會碎,還會掉渣。”

    “我對沈姨娘的心,便如同這塊糕點,不過我碎了可不止一次。”

    她站起身,“以前我掏心掏肺的對待你們,給你們在宋府說話的底氣,百般護着你們,要說情分,也應是我對你們的情分,何時輪到她沈姨娘對我有過情分了?”

    “碧落到現在還在昏迷着,我差一點也沒了站在這裏的機會,你現在說說,何來可以說理的情分?”

    她一字一句明明輕飄飄的,卻像無數根針,一下又一下紮在宋雁聲的心上。

    這些話她不可否認,沈姨娘一向是揹着宋京姝,在她跟前說盡了各種壞話。

    那日她在房門外,聽得沈姨娘那般痛恨毒辣的語氣,也被嚇了一大跳!

    宋行逸本就不喜愛庶出,她與宋子安都是沈姨娘通過不正當手段,與宋行逸發生關係,才得來的。

    所以這些年宋行逸沒有對她們過於關愛,只是給了平常庶出的待遇,便沒有管過她們分毫。

    若沒有宋京姝的庇護,她們也不會有現在的成就。

    可......可那麼多年的感情,宋京姝對姨娘那般在乎,怎麼就因爲一件小事,徹底撕破臉皮呢?

    宋雁聲:“二妹妹,姨娘一定知道錯了,只要你救救她,她就會改的。”

    “改?劣性能改,狠毒卻改不了。還有,方纔大姐讓我高擡貴手,這句話也是錯的,”宋京姝道,“沈姨娘若只害了我,那就算宋府內部事情,但她不僅想害我,還差點連累質子殞命。你應該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係,皇室不會允許兩國和平是由蕭國打破。”

    “來抓走姨娘的,是太子殿下,事關皇族,我說的話早已不管用了。你就算是要求,也應該去求太子,求皇族,不應該求到我這個受害人身上。”

    宋京姝提醒宋雁聲這個事實,態度堅決。

    宋雁聲再次被太子二字傷透了心,她捏緊綠柳的手,嘴脣慘白。

    她怎能不知道,求太子是最有用的?

    她曾想過,去求一求太子,同時又害怕太子同情和冰冷的目光,怕他因爲姨娘一事,反而對她印象不好。

    她將來若當了太子妃,這件事情會壓得她再也擡不起頭來。

    宋雁聲懂得利弊,她不願意爲了姨娘,將自己的後半輩子搭進去。

    回去的路上,她白着臉,垂頭不知想些什麼。

    綠柳憤憤道,“小姐,郡主真是個白眼狼,你以前那般念着她,給她送各種小玩意,她今日反而說什麼是她付出更多。呸,奴婢看她就是不想幫你!”

    “奴婢說句公道話,太子殿下那麼寵着郡主,若她真的念着小姐,當時就應該將姨娘扣下來,或者讓宋洵一人攬下罪責。幫助姨娘的方法很多,但她一個也沒用,不就是明明白白的想把姨娘送進去嗎?”

    “現在倒好,弄得小姐裏裏外外不是人,每日在房裏哭的那般傷心。”

    “也沒見宋京姝來問一句,安慰一句啊!”

    綠柳句句埋怨的說。

    一句又一句灌入宋雁聲的耳朵裏,她只聽得見太子寵宋京姝幾字,忽然恍然大悟。

    宋京姝方纔說的那般冠冕堂皇,現在細細想來,不過是爲自己的私心找了個藉口,讓自己看起來無辜罷了!

    宋府的人當真是狠心!

    宋行逸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姨娘,被送進獄門,不管不問,宋京姝親手將關心她多年的姨娘,送進獄門,端的冠冕堂皇的話。

    宋老太太縱容嫡女,宋老爺子沉迷風花雪月......

    這宋府上上下下,都是羣沒有心的冷漠之人!

    她一定要嫁去太子府,一定要高嫁,好讓這羣人每日只能舔她的鞋度日!

    宋雁聲打定主意,沒走幾步,便與正好回來的江媵辭碰上。

    他頷首,溫柔道,“大小姐。”

    宋雁聲擡頭打量他幾眼,她以前沒有將江媵辭放在眼裏,現在看看,倒發現對方生了一副好皮相。

    這模樣比起太子來,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些年江媵辭明裏暗裏都對她,表露過關愛,她以前覺得他沒任何用處,如今卻有了大用。

    “質子可是回二妹妹那?”宋雁聲擦擦淚水,抽泣的問道。

    她本就清雅的面容,配上這幾滴淚,更顯楚楚可憐。

    江媵辭蹙眉,“大小姐可是受了欺負?”

    宋雁聲扯出一抹笑,“無事,不過與二妹妹鬧了兩句嘴,也怪我話多。”

    她朝綠柳投去一個眼神。

    綠柳急急插話,“質子說的替大小姐做主,可還算數?大小姐方纔被郡主懟的眼淚直流,犯事的是沈姨娘,小姐不過是替生母求了個情,郡主卻逮着小姐教訓,這算個什麼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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