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真是事事不如天算。這個家,早已冷冷清清了。”
“可要老奴去把老爺子喚回來?”
“呵,他這個老不死的,現在不知道在哪逍遙快活。讓他早些死,爲宋府做些貢獻。家有白事,還能爲姝兒爭取點時間,留着他也沒什麼用。”
嬤嬤忍俊不禁,卻知道這個老太爺是個不頂事的,她嘆氣,心裏也十分的心疼二小姐。
從最初的天真,到後面嬌蠻,再到如今的身不由己。
這人世間的事情,變化都太大了,所以最重要的還是珍惜當下。
嬤嬤雖聽夫人這般調侃,卻知道夫人和老爺子的感情依然擺在那,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她還是喚人去找了老太爺,將近日發生的事情說給他聽。
果然,第二日他就連夜趕了回來。
一路上都在叫喚,“老婆子,老婆子,姝兒要嫁到江國去了?這不是真的吧?”
“你還知道回來?我看,宋府哪天滿門抄斬了,也能把你漏了。”老夫人坐在院子裏,沒好氣的說。
宋老爺子哎喲一聲,也顧不上鬥嘴,“你快告訴我,這是不是真的?”
“是,行逸已經追去江國了,皇上說讓他問問姝兒的意見。”
“問什麼問?!我不同意,絕對不同意!江國那麼遠,還是入宮爲後,得受多少委屈?哪個男子能做到一心一意一人妻啊?更何況還是個皇上!”老爺子咋咋呼呼,“我現在就去找皇上,這事宋府絕對不能同意。”
“行了,行逸已經去了江國,你就別添亂,聽他的消息吧。”老夫人疲憊的說。
宋老爺子沉了沉,忽然瞧見她頭髮已經白的不像樣子,頭髮也沒了往日的濃密。
雖不如外面的嬌娘嬌豔,卻有另一番讓他眼紅的意味。
他想到宋府如今沒人,空蕩蕩的一家,便搬了凳子,在宋老夫人身邊坐下。
“你去吧,宋府有我守着,少不了你的銀子。”宋老夫人眼皮都沒擡,緩緩說着。
宋老爺子眼眶一紅,“不去了,不去了,家裏沒人,放心不下你。”
老夫人雖沒說話,嘴角卻彎了起來。
嬤嬤見兩人難得和睦,彎着嘴悄悄退了出去。
她站在院子外,遠遠瞧着兩人並排坐着,像一對悠閒的小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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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已經沒了混亂。
宋行逸一路顛簸,卻精神抖擻的,他想到即將要見到姝兒,心裏便軟乎乎一片。
幾月有餘沒有瞧見她,他這些日子喫不好睡不好,天天都在派人尋。
如今難得能見,自然是欣喜萬分。
蒼九見他死撐着不肯睡覺,“主子,公主想必也不願意見到你疲憊的模樣,你還是先睡一覺,養好精神和麪貌,再見公主也不遲。現在已經知道公主身在何處,又無任何危險,您可以放下心神休息了。”
宋行逸心裏念着姝兒不喜歡,只好躺在馬車裏,好生睡了一覺。
蒼九心疼的轉過頭,加快了馬車的速度。
抵達京都,已是三日後。
放他進去時,還不忘巴結道,“你真是養了個好兒子啊,一手妙算知天下,咱們都崇拜軍師極了。若你見到了軍師,還請替我們帶聲好。感激不盡。”
宋行逸:???
他何時生了個兒子?
蒼九也一臉疑惑,主子怎麼憑空多出個兒子?
那位守城將士並不知道二人的心理活動,只是不停巴結,還親自送兩人入了城。
宋行逸本來做好了在路上被人圍堵的打算,因爲早些時候他就派人打探過,連帶蕭國的探子,傳回來的消息都是:皇上昏庸,百姓民不聊生。
街上經常有餓得不行的乞丐,和百姓沿路乞討,那些做生意的人也臉色極差,念着稅收過重,一家人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街上還時常有權貴縱馬行兇,囂張欺辱百姓。
結果一路走來,都順暢的過去了。
不僅如此,他撩開簾子時,發現那些百姓們個個洋溢着笑意,一派祥和。
他心中微動,路過告示時,讓蒼九停下了馬車。
只見告示上寫着,新皇手刃暴君,登基頒發明令,將會以百姓們爲首,體諒下層人士的艱辛。
減少稅收,同時會退還以往多繳納的稅收,新皇會嚴厲打擊違法份子,開設告官之府衙,由專門人士接管。
有冤報冤,將會一視同仁。
同時,也會給更多寒門子弟機會,科舉不論出生,只論能力。
這些話,無疑是給了那些快要活不下去的人新生。
宋行逸越是讀下去,越覺得心驚。
原來,江媵辭在蕭國的僞裝全是假的,這樣一個心思睿智的人,遲早會將蕭國一網打盡。
他沉下臉,看了一眼繁華京都。
這樣的新皇,哪怕是逼宮造反得到的位置,也無人敢撼動一分。
江媵辭憑藉自己的手法,幾天之內便讓人心服口服,上下敬拜,何其恐怖。
光拿退還稅收這一點來說,就是千千萬人做不到的。
這時候,誰還會去管這個新皇位置來的是否光明正大呢?
他身上有皇室血脈,提前替百姓殺掉暴君,應該是舉國同慶的事情。
“主子,看來這個江媵辭,的確很不一般。”蒼九出聲道。
宋行逸點頭,“正因爲他不一般,所以我更不能把我的女兒,交到他手上。這樣心思縝密的人,往後定會對姝兒不好。”
他更加堅定要帶走姝兒的想法。
宋京姝知道宋行逸抵達京都,高興的合不攏嘴。
喫飯時,嘴巴都笑咧開了。
“先把飯喫完,丞相已經在來的路上,我派了辭一去接。”
“這麼久沒見,也不知道我爹瘦了沒有,有沒有精神不振,有沒有想我。”
“再不喫飯,我可讓人全部退下去了。”
“誒,別別別,我喫,喫嘛,”宋京姝嘟嘴,“真是小氣,我就是說說,又不是不喫。這麼一桌好喫的喫食,退下去多可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