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時,他已經找不到任何理由繼續留在慕將軍府了。
儘管不捨得跟戀人分開,但爲了日後更好地生活在一起,張雲還是這一天選擇了跟慕泠人道別。
算算時日,再過一天便是月缺之日,要是錯過了這次行程,就只能再等半個月才能返回到玄靈門。
要知道他爲了慕泠人,已經耽擱了二十多天的時間,要是再耽誤下去,怕是會出現問題。
那種心慌的感覺再次出現,張雲不敢再繼續留戀下去,他必須得回去了。
在離別之際,他最關心的就是慕泠人的安全問題。
望着那張白淨而又嬌豔的臉龐,張雲無不擔憂地道:“我左思右想,還是覺得馮建澤一事極有可能會引來常家的窺探,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我怕你會受到委屈。”
聞言,慕泠人朝他展顏一笑,撫摸着他的臉頰道:“雲郎安心,我不知修行界的規矩如何,但卻知曉凡間的規矩。對常家而言,只要死無對證,那馮建澤便沒有死,至少他沒有死在常家。”
見張雲眼中的擔憂依舊存在,慕泠人輕聲細語的講解其中的聯繫。
“從另一個角度而言,那常家與我慕家乃是世交,哪怕知曉此事與你有關,多半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當什麼事也不知道。畢竟爲了一個外人要與我慕家交惡這種事,他們多半是做不出來的……”
所謂世交,那可不會爲了一丁點的利益糾葛,就會變爲反目成仇的關係。
同樣作爲臨仙城的世家,兩家已經不知道聯姻過多少次了。
從某種程度而言,他們這些結交數百年的世交,就是世上最堅實的利益聯盟。
除非涉及到家族的生死存亡,否則他們是不會輕易禍害另一方的,畢竟有些平衡一旦打破,就再也不可能恢復如初了。
爲了一個生死不明的修士就要得罪自家人,哪怕是再蠢的世家子弟,他也做不出來。
所謂凡人,只不過是不能修行罷了,這並不意味着他們的智慧就不如山上的修行者。恰恰相反,正因爲他們不需要修行,所以他們在勾心鬥角方面的能力,可能比山門中人還要出色幾分。
聽着慕泠人的闡述,張雲陷入沉思,思來想去他還是有些不太放心。
“這樣,若是那常家找過來,你便這麼做……”
抓住那隻柔軟的手貼到自己的臉頰上,感受着那淡淡的香氣,張雲把自己留下的保命底牌告知了慕泠人。
那東西未必會起到太大的作用,但絕對能震懾到對方。
張雲已經將他能自己能做到的全都做足了,剩下的就只能看那常凱旋願不願意給這個面子了。
慕泠人靜靜地聽着,空閒下來的手爲他整理起了衣衫,等張雲說完了,她笑盈盈地看着他的臉,溫柔地道:“君且安心,我全都記住了,雲郎你速去速歸,別忘了還有眷侶在此地盼望着你歸來呢。”
一聽到“眷侶”這兩個字,張雲臉上的線條就止不住地變得柔和起來。
這是他們相處在一起時說的玩笑話:你是神仙,我是眷侶,我們合在一起便是神仙眷侶。
想起慕泠人說這段情話之時那嚮往的模樣,張雲的眼神愈發地溫柔起來:“你安心等我歸來,待我回來之日,便娶你爲妻。”
“嗯呢。”慕泠人笑語嫣然道:“屆時父親也該回來了,到時候我們拜堂成親……”
說罷,她雙手合在小腹前向後退去一步,意思很明顯,這是要目送張雲離開。
張雲依依不捨地又盯了她良久,又在她的額頭上輕吻一下,這才一步三回頭地御空離去。
在前往天星城的路上,他的腦子裏一直想着成親之後的美事,就連什麼時候到的天星城也恍然未知。
而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卻是已經站在了千機閣裏面。
看到眼前略顯陌生的景象,張雲失笑搖頭,朝着櫃檯那邊走去。
將儲物袋裏保存得滿滿當當的材料全部傾倒出來,張雲望向已是目瞪口呆的掌櫃的道:“這些全都是我不用的材料,麻煩掌櫃的合計一下,看看能賣多少錢。”
而且還都是從祕境中帶出來的稀有材料,肯定能賣出不少靈石。
望着那宛如一座小山一般堆積在一起的寶貝,掌櫃的笑得合不攏嘴,嘴裏不停地念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旭日天驕帶過來的師弟,又怎會是平平無奇之輩,師弟大才,大才呀!”
一邊讚歎着,掌櫃的開始一個個地鑑定起來,肥胖的手指在算盤上翩翩起舞。
“灰犀角,這個算十二靈石……這是斑斕虎皮,三十三靈石……”
“喲!居然還有幻蝶粉,這個可就值錢了,看看重量,一百二十八靈石……”
……
嘴不停歇地念叨着,一個又一個材料被放到了另外一邊。
在此期間,張雲百無聊賴地打量起了店內的商品。
在看到一個玉簫的時候,他的眼睛突然一亮,整個人都變得精神起來。
先前慕泠人說起“神仙眷侶”的時候,暢想的是琴瑟和鳴的生活,她說:“若是能在閒來無事之時可以合奏一曲,想來那便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當時,他雖然沒有做出保證,但卻在心底暗暗記下了這個心願。
如今看到那純白的玉簫,張雲不禁有些心動。
“反正修煉之餘,也會空出一些閒暇的時間,不如就拿玉簫來練練手?”
腦子裏幻想着古箏與玉簫合奏的情景,張雲的心都快要飛起來了。
想着那一定能讓慕泠人高興,他迫不及待地道:“能把那玉簫拿給我看看嗎?”
掌櫃的正忙着清點材料,聽到張雲這麼說,擡頭看了一眼,隨口道:“師弟想看,且去取來把玩便是,那玉簫是匠人空暇之餘的隨手之作,所用材料雖是昂貴,但因無法用於戰鬥,所以值不了幾個錢。”
戰鬥?
正經人誰會拿樂器去跟人鬥法啊?
這個掌櫃的滿腦子都是實用主義,一點都不懂得浪漫。
張雲心裏嘀咕着,將那純白的樂器拿到手中,細細打量起來。
他越看越是喜歡,沒怎麼思考就打算把它收入囊中。
“這東西多少錢啊?”張雲望向掌櫃的詢問。
恰巧掌櫃的這時候也清點完了所有物件,合在一塊回答道:“師弟你帶來的東西攏共九百七十八顆靈石,這玉簫原本價值三十靈石,就當是便宜賣你了,扣掉十八顆靈石,總共找你九百六十顆靈石好了。”
“這哪行去?”
張雲想都不想,說道:“材料的價格全都是師兄你定的,現在又說便宜賣我,我哪知你是不是在哄騙我。”
說罷,他做出猶豫的模樣,遲疑片刻道:“不如這樣,師兄你也別跟我細算了,抹了零頭總共算我一千靈石如何?”
一開始聽張雲那語氣,掌櫃的還以爲他是不想佔這個便宜。
結果仔細一聽,發現壓根就不是那麼一回事,掌櫃的反應過來之後,當即忍不住翻起了白眼:“哪有這麼算賬的?你是旭日天驕帶來的師弟,我本來就已經給你按最高的價格算了,你現在還要與我討價還價,師弟你這就有些不厚道了!”
聞言,張雲忍不住反駁道:“當初,您當着大師兄的面,不也是想宰我嗎?現在大師兄不在身邊了,我就不信師兄你能甘心錯過這個機會……”
“這……”
掌櫃的眼眉低垂,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不由覺得好像也確實是這麼一回事。
“嗯……”沉吟片刻,他一臉肉痛,彷彿就像吃了大虧一般,很是無奈地點頭:“也罷!一千靈石就一千靈石,就當是照顧後輩師弟了,師兄含淚做一筆賠錢買賣。”
含淚?
張雲可不信這些做生意的能有良心。
不過……算算市價也差不多就是這個價格了,他懶得計較這些小錢,借坡下驢便答應下來。
“那師弟就佔這個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