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的身影看起來有些落寞。
“福叔,泠人她,真不願意見我?”
趙福苦笑一聲,哭笑不得道:“姑爺,老奴真沒騙您,小姐去京城了,不是她不肯見你,而是她真的不在家啊。”
“可是……這纔多長時間啊?”
張雲神色恍惚地說道,她難道就不知道自己一定會回來嗎?
爲什麼連這點時間,都不肯留給他?
“姑爺,一年多了,將近有一年半了。”
趙福嘆了口氣,用一副過來人的語氣道:“人生能有幾個一年半啊?你也不能只怪小姐無情,而是我們跟你不一樣,對我們來說,人生沒有那麼長,您不能要求小姐理解您的觀念,對她而言,每過一日都是光陰在流逝,您知道小姐最珍視的就是時光。”
“那她沒有說些什麼嗎?”張雲問:“她離開之前,有沒有給我留下什麼話?”
趙福搖頭,回答道:“自從姑爺您離開之後,小姐就沒提起過您,不過小姐倒是繡了個平安福掛在房間裏,要不老奴給您取了去?”
“平安福嗎?”張雲神思不屬,輕嘆一聲道:“給我吧,順便給你家寄一樣東西,我答應過要給她的。”
他從懷裏拿出一塊紅色的玉佩遞給趙福,道:“這是暖玉,真正的暖玉,冬天的時候帶在身上可以防寒。”
因爲缺乏手段,他沒有辦法制造法器,就只能拿蘊含火靈氣的紅玉髓來製作簡單的飾品。
一年前,當他們還在如膠似漆的時候,他曾說過要給她做一個暖身的東西。
他已經準備好了禮物,卻不想對方已然離開了這裏,好在她還是給他留了一個平安福,並沒有絕情到底。
“您也是,小姐也是,就是誰都不願意讓着誰。”
趙福從他的手裏拿過玉佩,暗帶着責怪的口吻道:“小姐不願意讓着您,您就不能退讓一步嗎?”
“哪有那麼好退啊?”張雲苦笑着道:“要是真能讓着她,事情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
見他這麼說,趙福再次嘆了口氣,道:“得了,就當是老奴多管閒事了,姑爺你稍等片刻,我給您取平安福去。”
說罷,趙福步履匆匆返回慕府,過了好一會兒,手裏拿着一個紅繩編制的平安扣走了回來。
他把平安扣遞給張雲,語氣複雜地道:“想來姑爺您也明白,小姐嘴上雖然不說,但心底還是有您的,還希望姑爺您能讓着點她。”
“再說吧……”
不是他不想讓,而是……另外一邊也同樣重要,或者說旭日峯那邊的份量要更重一些。
想着爲他忙裏忙外的王成昱,又想到那些同樣在暗中爲他保駕護航的師兄弟們,他又如何能對此視而不見?
昌清澤被人追殺,這難道真的是一個巧合嗎?
張雲不信,那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打算替他解決掉這個禍患。
至於那人是誰,張雲並不清楚,但那絕對是他身邊的一個人。
否則沒有理由,他前腳剛踏入雲臺仙境,後腳就有人去找昌清澤的麻煩。
他可不信這會是一個巧合。
何去何從,想來不需要做選擇了。
唯一遺憾的是,不能兩邊都要。
不過這也沒有辦法,誰讓慕泠人就是如此決絕的性子呢。
這也怪不他,更怪不了她。
“走了,有空的時候我去你們這裏的京城瞧瞧去……”
戀戀不捨地又朝慕府的內院瞧去一眼,張雲轉過身就要離開。
在臨走之際,他想起一件事,問向趙福:“對了,福叔,你們慶國的京城是叫崇德城吧?我怕記錯了地方。”
“您沒有記錯,京城確實是叫崇德城。”
“是嗎?”張雲嘴角微微翹起,說了幾個字便飛身離開。
“我還以爲,那裏是叫慶德城呢……”
趙福沒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臉上一頭霧水。
他撓了撓額角,帶着滿臉的疑惑轉過身,走入了慕家府邸。
“你不是知道那裏叫崇德城嗎?慶德城又是什麼意思,真想不明白……”
趙福自然是不知道慶德和崇德之間的關聯,因爲那是張雲跟慕容秋和慕泠人之間的故事。
飛在空中,張雲心情大好,從懷裏拿出玉簫吹奏了起來。
原本清冷而又悲傷的曲調,變得歡快而又跳脫。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就是突然感覺自己的心情變得愉悅起來。
或許是想到了從前,想起了那時的心情,他感覺內心平靜而又充實,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突然又回來了。
順帶的,就連冷寂的天空也看起來變得明豔了不少。
缺少愛人的世界,那的確還是少了點光彩。
得知慕泠人心中還有他的存在,對他而言那也就夠了。
既然沒有辦法在一起,那就互相掛念好了。
心頭有個念想,總比沒有任何消息,一無所知要強。
返回到天星城,剛好看到王成昱從凌仙舟上下來。
張雲飛了過去和他碰頭,帶着輕鬆的心情問:“師兄你這是去別的地方了?我還以爲你還在天星城呢?”
“天星城是九宗的地盤,這裏沒有別的勢力可以立足的空間,黑市就更不要想了。”
王成昱順口回答,而後問起他的情況:“一天時間不見,你怎的又變得開朗起來了,這是遇到什麼好事了?”
張雲炫耀似的從懷裏掏出平安扣,在他的眼前晃了一晃,而後又立刻收了回去。
“我娘子給我的,開心。”
“你還沒忘了她啊?”
王成昱有些無語,沒想到他居然還跑回去找人家去了。
當年哭得稀里嘩啦的事情都忘了?
作爲修行者的高傲都被你吃了?
就因爲得到小小的迴應,就開心成這樣?
王成昱已經不知道該說他些什麼好了。
不過看到張雲臉上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他也懶得去管。
人間情愛這種事,本來就是冷暖自知。
既然張雲喜歡,那就隨他去了,只要別耽擱他的修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