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剛纔所說難道都是真的?”
呂本點點頭,又搖搖頭:“只是可惜了,那幾名官妓今早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是藍玉?”呂氏尖聲問道。
呂本擺擺手:“肯定是他身後那幫老傢伙乾的,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
他嘴裏咯咯笑着,嘆息般說道:
“想不到這小傢伙身後有那麼多雙眼睛盯着,果然是暗流涌動啊。”
“那我們該怎麼辦?”
“不急。”
呂本微微笑道:“這件事情陛下已經知道了,我也將這消息散佈出去了,相信過不了幾天,朝堂之上就會掀起滔天的巨浪。”
呂氏微微蹙眉道:“可是,那幾名官妓已經失蹤了。”
言下之意很是明顯,如果到時候朱允熥來個打死不認又何如?
呂本眼中笑意更甚,像只老狐狸一般說道: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清江樓的老鴇和那隆興樓的掌櫃都已被我派人盯上了。”
“況且他做沒做什麼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清江樓裏呆了大半個晚上,如此就已經足夠了。”
說完之後,他轉頭叮囑道:
“這件事情千萬不能讓允炆知道,以免他冒失,反而被人落了口實。”
呂氏點點頭“這個女兒自然知道。”
說完之後,兩人相視一笑,呂本快步離開了文華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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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朱允熥正在桌前寫寫畫畫,準備給錢多多弄個廠房設計圖出來的時候,王景弘來了。
“小三爺,陛下讓您到御書房裏去一趟。”
王景弘恭敬的說道。
朱允熥放下筆,笑問道:“王公,皇爺爺叫我去有啥事?”
王景弘笑眯眯的,朱允熥這句王公讓他倍感舒坦。
畢竟王公和王公公是不一樣的。
對於這一點,現代人朱允熥同志是拿捏得死死的。
“看來小三爺落水之後好像真的變了。”
王景弘在心裏默默想道,嘴裏卻是答道:“小三爺去了不就知道了。”
還挺神祕.....朱允熥也不再追問,站起身來就跟着王景弘走向了御書房。
御書房的四角燃燒着火炭,雖然溫暖,卻有些微微的辣人眼睛。
看來有空的時候得改善一下這裏的空氣質量了......朱允熥吸了吸鼻子,衝着朱元璋叫道:
“孫兒見過皇爺爺。”
“來,到皇爺爺這裏來。”
朱元璋招了招手,目光中帶着滿滿的慈祥。
朱允熥上前,坐在了朱元璋面前的一張矮凳之上。
見此情景,王景弘默默的退到了屋角,將身影躲進了背光處的陰影之中。
不出意外的話,今天御書房裏這番對話,極有可能會影響到誰是今後的太子這件事情。
他默默的看着一臉懵懂無知的朱允熥,心中莫名的有一些焦急。
其實王景弘既不是淮西黨,也不是浙東黨。
誰當太子都和他沒有直接的利益關係,可不知爲何,他就是有點替朱允熥擔心。
“讓人感到活着其實並沒多大意思?”
朱元璋說話了,聲音很慢,似乎帶着一絲傷感。
朱允熥使勁眨了眨眼睛,又扯了扯自己的耳朵。
朱元璋這話文縐縐的,完全不符合他平時的風格,直接把他整不會了。
老爺子莫非是要和我聊人生?
......朱允熥怔怔的看着朱元璋,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卻見朱元璋微微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其實皇爺爺也是個孤單的老頭啊。”
朱允熥這下子明白了,看來今天朱元璋心情不佳,把自己拎來當樹洞了。
“這孩子咋不說話呢?“
“難道剛纔那兩句話太高深,他聽不懂?”
朱元璋看着沉默不語的朱允熥,心中有些着急。
剛纔那兩句開場白可是他琢磨了半天才想好的。
目的就是自然的引出話題,讓朱允熥能敞開心扉和自己好好聊聊。
卻沒想到對方像個悶葫蘆一般,根本就不說話。
看來這孩子和咱老朱一樣,是個粗人啊.......朱元璋放棄了循循善誘的想法,直接問道:
“乖孫子,給皇爺爺說說,你是不是也會感到孤單?”
朱允熥連忙搖頭:
“孫兒怎麼會感到孤單呢?”
“孫兒身邊有皇爺爺,有二孃,有二哥,還有舅舅和舅姥爺。”
他掰着手指頭,認真的答道。
看來還是不肯對我說實話啊......朱元璋又問道:
“那給皇爺爺說說,你平時都會想些啥?”
不對啊,老頭今天這話裏有話啊......朱允熥瞬間警覺,撓撓頭道:
“前日裏孫兒不是說過了嗎,孫兒就想着怎麼賺更多的錢這件事情了。”
小兔崽子,還和我裝......朱元璋深吸口氣,控制住了想發火的衝動,笑眯眯的說道:
“聽說你在國子監裏作了首詩,連劉三悟那老傢伙都讚不絕口。”
就知道你要問這事兒......朱允熥瞬間放鬆,答道:
“那不是我做的詩,是娘送給我的。”
“什麼?你娘送給你的?”
朱元璋伸手摸了摸朱允熥的額頭:“這也沒發燒啊?”
朱允熥晃頭甩開朱元璋的手,低聲嘀咕道:
“孫兒經常夢到孃親,每次她都抱着我哭,還在我耳邊念起這首詩。”
說完之後,他擡起頭,帶着一絲扭捏看向了朱元璋,補充道:
“二哥說的沒錯,這首詩就是我抄的,抄我孃親的。”
朱元璋的身子抖了抖,心裏泛起的酸楚讓他幾乎難以自持。
他伸手摸了摸朱允熥的頭,聲音沙啞:“你都喜歡和你孃親說些什麼?”
朱允熥撓了撓頭,“記不太清了,但每次娘都說讓我少說話,儘量不要跑出屋子。”
朱元璋的眉頭皺了起來,嘴角不易覺察的勾起一抹怪異的弧度,和顏悅色的問道:
“你那你孃親說了爲何要讓你這樣嗎?”
“難道你就不想出去玩嗎?”
“想是想,可是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