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今天回來得很早,此刻他坐在書房裏,書桌上已經寫好了幾封信。

    一封是寫給朱元璋的,俗話說得好,有困難找政府,青樓大會這種事情若是沒有朝廷出面,僅憑自己一個小小的皇孫,估計沒幾個人肯搭理自己。

    再說了,沒點好處,人家憑什麼會來?

    韓香和舒窈窕想到的問題,他朱允熥都已經想到了。

    就是不知道老朱頭會不會覺得自己又是在瞎胡鬧了。

    第二封信是寫給蔣瓛的,沒有這位老兄的幫忙,要讓人家一個月從各地趕到長安,根本就不可能。

    第三封信是寫給徐妙錦的,也不知道自己那支隊伍怎麼樣了,別一年後與朱允炆比試的時候輸的灰頭土臉,那可就丟人丟大了。

    他隨手將信放在了一旁,伸了個懶腰,這才發現身邊似乎少了點什麼。

    “這兩姑娘不會是迷路了吧?”

    他在心裏喃喃道,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天空,準備去問問錢多多。

    就在這時,書房外兩道身影出現了。

    溫禾穿着白裙子,鸞玉穿着紅裙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朱允熥的面前。

    “給你們說了多少遍了,走路要有聲音,真以爲自己是貓科動物嗎?”

    朱允熥被嚇了一跳,沒好氣的罵道。

    這倆姑娘啥都好,就是這走路沒聲音,大晚上的,若是不知道的,絕對會以爲自己撞鬼了。

    鸞玉和溫禾沒說話,看起來情緒很是低落。

    “怎麼了,哭喪着臉?”

    朱允熥有些好奇,又坐了下來。

    “我們今天逛完街之後去長慶樓找那兩位姑娘了。”

    鸞玉說道。

    “嗯,然後呢?”

    “然後我們就很替小三爺你擔心了。”

    “爲我擔心,這從何說起?”

    朱允熥有些好奇,溫禾立刻接口道:

    “經過我們分析,發現青樓大會有很多問題你沒有想到。”

    “哦?那說來聽聽。”

    朱允熥微笑道,擺擺手示意兩人坐下說。

    “第一時間不夠,第二理由不夠......”

    溫禾嘰嘰喳喳說了一大通,卻見朱允熥呵呵一笑,伸手敲了敲溫禾的腦門:

    “不錯不錯,這些問題也能想到,看來你們都不是胸大無腦之人嘛。”

    朱允熥口無遮攔,又忘了這裏是大明朝了。

    “胸大無腦?”

    鸞玉和溫禾面面相覷,都愣愣的看着對方的胸脯,然後又一齊看向了朱允熥。

    這下子朱允熥反應過來了,略顯尷尬,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書信,說道:

    “時間上的問題讓蔣瓛處理就行了,到時候利用錦衣衛的飛鴿傳書,應該會節省很多時間。”

    “可是鴿子會飛,她們卻還是要千里迢迢的趕來。”

    鸞玉說道。

    舒窈窕和韓香那份名單裏,很多人都距離長安很遠,一個月的時間根本無法趕到,除非飛過來。

    朱允熥揉了揉眉心,心中着實有些無奈,這個時代沒有飛機也沒有高鐵,只有馬車和船舶,自己當時確實是沒有考慮到這個因素。

    “實在不行就兩個月吧,到時候就說是朝廷的意思。”

    朱允熥無奈說道,直接把鍋甩給了朝廷。

    “莫非這件事情朝廷也要參與?”

    鸞玉瞪大了眼睛問道,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當然了,溫禾不是說了嗎?沒有理由人家憑什麼會來。”

    朱允熥又拿起了另一封書信:

    “我想請陛下降旨,以朝廷的名義舉辦這次的青樓大會,並決出大會的前三甲。

    第一名獎勵白銀二十萬兩,第二名獎勵十萬兩,第三名獎勵五萬兩,另外所有參加青樓大會的姑娘都會得到一萬兩的獎勵,並且在長安所有的費用都由朝廷承擔。”

    鸞玉聽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自言自語道:

    “對於一位名妓來說,十萬兩銀子的誘惑似乎不夠,因爲這最多是她們一年的收入。”

    “所以說朝廷還爲前三甲準備了本次大會的御賜金牌。”

    朱允熥呵呵笑道:“你覺得這個誘惑會有人拒絕嗎?”

    鸞玉愣了愣,她似乎沒想到朱允熥還會有這種操作。

    半晌之後,她才喃喃道:“如果是我,我也無法拒絕。”

    是啊,皇帝御賜的金牌是個什麼概念?

    金牌本身或許並不值錢,但這名聲卻是千金難買!

    有了這樣的名聲,身價怕不是要翻上很多倍,這個道理沒有人會不懂。

    或許作爲一位名妓,有些時候掙錢已經不是她們的追求了,用現代的話來說,這是在實現她們的人生價值。

    如果能在青史上留下個名字,那就是這個行業天花板級的人物了。

    鸞玉看着笑眯眯的朱允熥,心中又泛起了無數次相同的疑惑:

    “他腦子裏到底裝了些什麼?爲什麼總是能想出這些讓人匪夷所思的鬼主意呢?”

    溫禾顯然是對這些不感興趣,她只是一直在擔心,一會兒說出那件事情之後,難道小三爺會真的打自己的屁股嗎?

    鸞玉瞟了一眼溫禾,後者頓時反應過來,衝着朱允熥說道:

    “三爺,今天去長慶樓,窈窕姑娘一直擔心她自己成了大老闆,會有人心生不忿,鬧出點啥事呢。”

    “這個很正常,不過她若連這種事情也處理不好,那這老闆也就不用當了。”

    朱允熥淡淡說道,卻聽溫禾繼續說道:

    “樓裏倒是沒有什麼,可是很多人都還是要讓她接客,這些人蠻不講理,罵罵咧咧,都把窈窕姑娘罵哭了。”

    “還有這種事?”

    朱允熥皺起了眉頭。

    “不止這些,有個什麼錦衣衛千戶大人甚至還對我們動手動腳,硬逼着我們陪他喝酒。

    他手下的那羣人拿着大刀,凶神惡煞一般,很多客人都被他們嚇跑了。”

    溫禾拍着胸口,心有餘悸的說道。

    “錦衣衛千戶?”

    朱允熥有些愕然道:“這時候怎麼還會有錦衣衛千戶這一說?”

    他可是清楚的記得,按照史書記載,朱元璋於洪武十五年初設錦衣衛,後來因爲錦衣衛權力過大,與洪武二十年又廢除了錦衣衛。

    直到朱棣登基之後才又恢復了錦衣衛這個機構,此刻是洪武二十六年,應該早就沒有了錦衣衛這個稱呼。

    至於蔣瓛這位錦衣衛指揮使還在應天府任職,那純粹是朱元璋的個人行爲。

    皇帝都是生性多疑而且控制慾極強,朱元璋白手起家,硬生生的從大元朝手中搶奪了天下,這方面尤其如此。

    所以儘管撤掉了錦衣衛,但以他的性格,自然是將蔣瓛留在了身邊,至於錦衣衛在各地的情報網絡,估計也仍然是在暗中進行着。

    這也是朱允熥爲何要讓蔣瓛幫他通知前來參加青樓大會的各位名妓的原因了。

    他相信這位錦衣衛指揮使手裏那張龐大的網絡仍然在暗中運行着。

    只不過在明面裏,大明各地早就應該沒有錦衣衛千戶這個官職了,此刻卻在長安城裏冒出這麼個人物來,就有點令人費解了。

    溫禾又開始眨眼睛了,長長的睫毛又開始撲棱了,可怎麼也無法弄出一滴眼淚來。

    “他逼着我陪他喝酒,我不從,然後他就伸手來掀我的裙子。”

    溫禾可憐兮兮的說道,就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

    一聽這話,朱允熥皺了皺眉頭,總感覺這場景似曾相識。

    他擡頭望向了鸞玉,卻見鸞玉目光閃躲,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於是他收回了目光,看着戲精附體的溫禾問道:“然後呢?”

    溫禾看了一眼鸞玉,發現對方沒有一絲想替自己出頭的樣子,於是弱弱的說道:

    “我當時害怕極了,一緊張就用手指甲劃了一下那人的手。”

    “說重點!”

    “然後那人的手就掉在了地上。”

    我靠,又是砍手?

    ......朱允熥倒是想到了那位錦衣衛千戶一定沒有好下場,但真沒想到會是和李彪一模一樣的下場。

    他的臉沉了下來,心裏卻是一陣的抓狂:

    “你們這麼玩,我朱允熥可就成了剁手人屠了。”

    他冷着一張臉看向了鸞玉,口中冷喝道:

    “上次我是怎麼說的,難道你忘記了嗎?”

    看來他是真的生氣了......鸞玉還從來沒有見過朱允熥如此模樣,她苦着一張臉嘀咕道:

    “我也沒想到她一下子就把人手給弄掉了。”

    啪的一聲!

    朱允熥一拍桌子叫道:“她年紀小不懂事,難道你也跟着瞎胡鬧嗎?”

    他似乎是越說越氣,幾乎是在吼,鸞玉都被嚇得一哆嗦。

    “我可不想這一路下來,自己就被安上個殘暴的名聲,到時候奉天殿裏的口水就能把我淹死!”

    朱允熥叫道,他本來也不是太生氣,就想着嚇嚇這倆姑娘,可是一想到朱允炆,就真的生氣了。

    對方肯定早就一直瞄着自己了,這接二連三的砍手,對方不大做文章纔怪!

    鸞玉也似乎想到了這一點,一時間還真有些內疚了。

    就在這時,溫禾不聲不響的走到了朱允熥面前,將身子趴在了椅子上,一時間裙子下襬垂落,將那翹臀勾勒得纖毫畢現。

    她這是要搞哪樣......朱允熥看着面前的翹臀,一臉的懵圈。

    溫禾擡起頭,可憐兮兮的說道:“玉姐姐說三十個板子,你,你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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