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河身上沾了柳絮的血，元念初看着斑駁的暗紅血漬，覺得格外刺眼。
柳絮昏睡着，就不用擔心她看不見蘇清河又發瘋，蘇清河回他的房間去更衣，元念初則獨自帶着白芷回了房間。
她見昨日的營收賬本已經放在書案上，拿起來一看，是個非常亮眼的數字。看來人生真的不能求全，有所得就必有所失。
她若想與蘇清河相處下去，就必須要一併接受他帶來的麻煩。同樣的道理，她喜歡蘇清河的臉，就必須要處理那些被他的臉所吸引的狂蜂亂蝶。
問題是柳絮要怎麼處理呢？
沒過多久，蘇清河來了。正好午飯也送來了，兩人便默默喫起了飯，元念初沒有胃口，隨便對付了兩口就停了下來，她看蘇清河倒是胃口不錯，不由心裏升起一些怒火。
元念初將手裏的碗丟到桌上，一扭身就進了內室，坐到書案之後生悶氣。
不一會，蘇清河便進來了，手裏端了一碗雞湯，他將雞湯放到桌上，說道：“要是喫不下飯，就喝碗湯！”
元念初將頭偏向一邊，不想理他。蘇清河搬了個凳子到元念初旁邊，端起碗，舀出一勺湯送到元念初脣邊。
元念初突然就不氣了，微微一笑，張口喝下湯。她伸手將湯接過放到桌上，拉着蘇清河的手，“柳絮你打算怎麼辦？”
蘇清河默了默，有些艱難地開口，“念初，可否維持原樣？”
元念初當下冷了臉，“如果柳絮發現可以用自己的命來威脅你，那她以後用一招要求你每月必須在她那裏留宿，甚至要求跟你生一個孩子，你也要妥協嗎？”
蘇清河當即否認，“當然不會！她也不是個傻子。而且我也不會答應這麼過分的要求。”
元念初帶着些許嘲諷的一笑，“過分嗎？一不是要你的血，二不是要你的肉，只不過是出一些力罷了。”
蘇清河露出失望的表情，“念初就是這樣看我的嗎？你從沒有信過我吧！”
既然他問了，那元念初想幹脆把話說明白算了，
“我拒絕了蕭雲策無數次，你呢？若不是柳絮自己找上門來，她就一直掛着你的外室的身份在京城交際。你不知道因爲這個我被許多人恥笑嗎？”
“她自殺，你就妥協了。我不知道她父親的消息到底有多麼重要，但看起來比我重要。你這樣讓我怎麼信你？若將來有更重要的事情，你是不是會將我棄如敝履呢？”
蘇清河站起身來，臉色變得十分冷漠，
“你是個聰明人，應該也能從我往日行事猜到，我要做的是多麼難的事情，事到如今，我已不能放棄。我連累你被人恥笑的確是我不對。你好好考慮，若覺得不能忍受，我們還是延續一年之約吧！”
蘇清河徑直走出門去，沒有任何猶豫。元念初看着背影消失，感到有淚水流了下來，她低下頭，看着衣裙被自己的淚水一點點打溼。
元念初將過來詢問的侍女都趕了出去，看着桌上的雞湯，端起來喝了一口，湯已經涼了，她覺得似乎有油糊在嗓子眼，讓她怎麼咽也咽不下去。
她剛剛明明打算接納蘇清河的一切，怎麼還是失控了呢？
她走到牀上倒下，看着帳底上的百子嬰戲圖，問自己，真的就非他不可嗎？她一時找不到答案。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看得眼睛都酸了，聽到白芷的聲音，“公主，柳絮醒過來了，見不到駙馬，又開始鬧了。”
元念初坐起身來，面無表情地問道：“把她綁起來了嗎？駙馬呢？去了哪裏？”
白芷走了過來，“綁了，她不肯喝藥，掙扎得很激烈，傷口又裂開了。駙馬帶着人騎馬不知去了哪裏？”
元念初復又躺了下去，閉上眼睛，“神仙也救不了一心要死的人。駙馬既然不管，我又何必多管閒事。”
白芷上前替元念初拉上被子，“公主，不要傷心了。駙馬這樣對柳絮不聞不問，已經用行動證明了不在乎她。何必爲了她與駙馬置氣。”
元念初睜開眼，坐了起來，“還是去看看吧！”
元念初推開柳絮的房門，就聽到低低的哭泣聲，她慢慢走過去，讓房裏伺候的人都退出去。
柳絮被布條綁在牀上，傷口應該是重新包紮過，沒有血色溢出。
“你這又是何苦呢？本宮從未聽說用這種方式可以綁住男人的心。”
柳絮轉過頭來，眼神滿是控訴，“這世上哪個男人是守着一個女人過的。你爲何這麼貪心？”
元念初在元芷搬來的椅子上坐下，“以前幾年本宮沒管過他，你不是也沒成爲她的女人嗎？可見，是你入不了他的眼，不是本宮的問題！”
柳絮用紅腫的眼睛看着元念初，喃喃道：
“是啊！以前他也不碰我。他這麼出色，有無數的貴女青睞於他。那時他眼裏只有曹家小姐，現在他眼中又變成了你。都怪父王，爲何要失勢，讓他不肯看我一眼。”
元念初的手緊緊地抓住扶手，“曹家小姐，是皇后嗎？你何必挑撥，他們本也沒有什麼。”
柳絮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公主，你不要太天真了！郎君說什麼都信。三年多前，我親眼見過他們是怎麼相處的，哪怕是權勢替他們開了個頭，但少年人情竇初開怎麼擋得住呢！”
元念初鬆開扶手，帶着幾分憐憫之意看着柳絮，“既然你如此瞭解他，爲何還要這麼做呢？你父王的權勢還會回來嗎？就算能回來，他會跟你回國嗎？”
柳絮一驚，“你？”
元念初站起身來，“你故意透露給本宮知道，又何必裝模作樣。你還在拼命算計，可見還有所圖，既然不想死，就別折騰了。就算真的想死，也出去再死，別髒了本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