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原本就在隊伍的前方,便回答,“我去看看怎麼回事!”
他驅馬朝前行了一段,好一會回來稟報,“公主,前方有小販的攤子被瘋馬撞翻了不少,把路都堵住了。”
元念初聞言探頭出去,卻也看不到什麼,“有沒有人受傷,可報官了?”
陳昭臉色不太好地回答,“蕭雲策在前面呢!瘋馬還是被他帶人擊斃的。有幾人受傷,被他的隨從送醫館了。”
元念初說道:“他行了好事,你說他句好也沒什麼。既然他在那裏,大概也用不上我們幫忙了。這路大概要多久才能通?”
陳昭道:“那可說不準。”
元念初有些累,很想倒在牀上睡一覺,“有其他的路走嗎?”
陳昭點頭,“有另一條道,就是繞得遠些,不過即便繞些路,也比等在這裏要快吧!”
元念初便讓陳昭改道,馬車掉頭穿過一條巷子,上了另一條道路。天氣有些悶熱,元念初讓白芷開着窗子,她無意識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一片陌生的街景,是她從未到過的地方。
這條路並不太寬,馬車走着走着又慢慢停了下來,元念初聽到陳昭似乎喊了一聲“你”,然後便像被什麼掐住脖子似的停了下來。
她被這奇怪的聲音吸引,將頭探了出去,看到一輛馬車停在不遠處,一個男人打橫抱着一個女人,站在門口看向這邊。
是蘇清河抱着柳絮!元念初打量他們身後的房子,似乎是一間帶着前院的房子,門口站着幾個侍女等候,原來柳絮的日子真的過得很氣派啊!
旁邊的院子門的打開,有幾個夫人走了出來,見到被蘇清河抱着的柳絮,趕緊圍了過去,嘰嘰喳喳地問了起來,“柳夫人這是怎麼了?”
“蘇郎君好生體貼,親自抱你下車!”
還有人朝元念初的馬車這邊指指點點,湊在一起小聲說大聲笑。
元念初將頭收了回來,自嘲地笑了笑,茯苓一臉怒意,就要衝下馬車,卻被白芷死死按住。
“你瘋了!”
“我要下去殺了那個賤人!”
“你不要給公主惹麻煩,你打得過——那個人嗎?”
元念初靠近車壁上,卻突然將一切想明白了。
這個場景是蕭雲策特意讓她看的吧!路上的處處不合理,到現在都成了合理。
爲了讓她能夠快些回城,激她騎馬,讓驚馬衝撞小攤販,是爲了讓她換到這條路,可能還有其他安排,確保讓她看到蘇清河抱着柳絮的這一幕。
的確是讓她瞬間心如死灰。大大的宅院,成羣的下人,小官官眷口中的柳夫人,柳絮就頂着蘇清河小夫人的身份,在這裏生活了多年。
誰管他們房裏的事呢?在外人的眼中,柳絮就是蘇清河的女人,無可辯駁。
她其實才是後來的那個人。
元念初的眼睛有些酸,她輕輕說道:“好了!茯苓,不要去。當時籌錢時,我答應過,一年後,再同他和離,現在還有幾個月,我等得起。”
人生第一次,她失去了勇氣,她一貫橫衝直撞的行事習慣,在這一刻被改變了。
一路沉默到了公主府,元念初下了馬車,卻看到陳昭還守在車旁,以往這個時候,他早就不見人影了。
元念初扯了扯嘴角,“你怎麼還在這裏?”
陳昭就像一個打了敗仗的將軍,垂頭喪氣的,“公主,我不該走那條路!蘇清河這個該死的混蛋。”
元念初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不走那條路,他都會在那個時刻抱着柳絮,這並不會變。也許有些事情開始錯了,就不該繼續下去。”
陳昭突然急切地說,“公主,這個世上還有許多好男人,比如我。你不要理蕭雲策,他不是好人。蘇清河干脆跟他和離算了。我保證絕對不會這樣對你。”
元念初抽出自己的手,踮起腳拍了一下他的頭,“算了吧你!你不是有相好的了嗎?別搗亂了。”
陳昭紅着臉撓了撓頭,“不管怎麼樣,蕭雲策不要理他了。公主這麼聰明,肯定看出來今天都是他安排的。”
元念初點點頭,不想再說什麼,徑直離開。
蕭雲策根本沒想掩飾,他親自邀元念初騎馬,親自去處理驚馬,他只想要達到目的,他做到了。
元念初第二天醒來,發現下雨了,謹兒很早就來了,乖乖地在偏房玩耍等她。她抱着謹兒,覺得對蘇清河的怨念又少了一點。
最起碼,能生出謹兒這麼漂亮可愛的孩子,蘇清河也有份。夫妻可能做不了一世,孩子卻一輩子會是你的孩子。
而且只要你好好養他、教導他,他會一輩子孝順你、親近你。
謹兒坐在元念初懷中,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話,也說到爹爹昨夜也沒回來,不知道去哪裏了?
元念初抱緊謹兒輕輕說,“謹兒,爹爹很忙,以後可能很久才能見一次。不過,孃親會多抽時間陪你。還有那些小夥伴,不如孃親發貼子請他們來玩,好嗎?”
謹兒的大眼睛慢慢蓄滿眼淚,但他沒有追問,只是將頭靠在元念初的頸脖上,不出聲。
她沒有阻止蘇清河回公主府,她只是提前讓謹兒有個心理準備,終究,她不能忘記自己,做不到爲了謹兒忍受一切。
她在心裏默默地對謹兒說了一聲,“對不起!”
窗外的雨還是下個不停,謹兒也不能到院子裏面去玩耍,這讓他的不開心無法舒解。元念初想起甜食能夠讓人心情愉悅。
於是,她帶着謹兒到了小廚房,打算做個葡萄奶酥。這個配方很簡單,最難得的黃油,她以前讓廚娘用牛奶做了一些,正好用來做這個。
廚娘和好面,元念初讓謹兒也參與進來,搓小圓球。小孩子很容易快樂,最起碼比大人容易很多。他們最終做了許多,把黃油霍霍一空,烤出來時,奶香四溢。
元念初吃了一口奶酥,嗯!確實今天比昨天更快樂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