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文德皇后以前宮裏的人都被打散分派到各處,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這些老人雖不受重用,但因爲當今皇上對文德皇后的敬重,他們過得也還算安穩。
直到蕭充容進宮後,他發現他們中的一些人意外死亡了好幾個。海公公是知道廢后與蕭景恆的事情的,他通知其他人要小心的同時,也發動所有人暗中監視蕭充容及她宮中的人。
某日,他們中的一個叫連翹的宮女被調去蕭充容宮裏當差,本來他們還頗爲欣喜,以爲可以更方便監視,卻發現其實可能有詐。
連翹幾乎不能進入蕭充容的房間,只被允許在外院做事,這樣明顯的區別對待,不太尋常。她就格外小心,還讓其他人有空在蕭充容宮外多看着一點。
今日正好有人去蕭充容宮外盯着,聽到裏面有尖叫哭泣之聲傳出,然後皇上匆匆趕來,混亂之中,那人發現蕭充容從宮外帶進來的貼身宮女,在後院角落埋了東西。
他趁沒人注意,把那東西挖了出來,是一根染了血的銅簪。
他們廢了好大的功夫才從蕭充容宮裏的人那裏打聽到,連翹刺死了蕭充容,並且招供是被永寧長公主所指使。
他們就派了人去宮門等着元念初,卻一直沒找到機會跟元念初傳遞消息。
只能一直跟在後面,就跟到這個宮殿外面。知道元念初這裏沒有炭,海公公去找了一些銀絲炭,送了過來。
這幾乎已經還原了真相。高唯勝已經確定在替蕭家辦事,見皇上雖然對蕭充容的話深信不疑,卻還是沒有怪罪元念初。
於是他們乾脆殺了蕭充容,並嫁禍到連翹的身上,元念初將手伸到宮裏謀殺宮妃的事情,犯了皇上的大忌,於是皇上下令將她關押起來。
也許皇上也沒下定決心,怎麼處置元念初,高唯勝便想用炭逼元念初出逃,讓她抗旨,但是又被她識破。
海公公和白芷都覺得元念初的推理非常合理。
這時,外面傳來了動靜,白芷湊到窗邊一看,驚喜道:“公主,是雲貴妃來了!”
雲晚意見元念初安然無恙,一顆心才放了下來。她本也認識海公公,知道是他送了炭過來,對他也滿心感激。
元念初與雲晚意將自己所知的事情交換後,兩人決定一起去求見皇上,元念初現在私自離開這裏,是爲了去面聖陳冤,也算是情有可原。
到了御書房外,他們被高唯勝擋在外面,高唯勝一臉謙卑,躬身道:“雲貴妃,皇上已經歇下,您明日再來吧!永寧長公主怎麼也一道來了呢?皇上並未下旨放您出來吧!”
雲晚意知道他不會輕易讓自己過去,揚聲大喊起來,
“皇上,永寧是冤枉的。我們已經找到真兇,您讓我們進來跟您說清真相吧!”
雲晚意是用盡了全力的,御書房裏卻依然安靜。
元念初也放聲道:“皇兄,臣妹有話要說!請賜見!”
高唯勝道:“雲貴妃,皇上今日有些不舒服,服了藥才睡下,您叫得再大聲,他可能也聽不見呢?”
“大膽!有昏睡成分的藥,沒有皇后或妃子陪同,皇上是不能獨自服用的。皇上絕不會自己喫這種藥,是不是你想謀害皇上?”
高唯勝被打得頭偏向一邊,踉蹌兩步才停下,他捂着臉擡起頭,眼神變得有些陰冷,
“雲貴妃,奴才只是遵旨行事。何來謀害一說!不讓任何人進去,也是皇上的旨意!您就是打死奴才,奴才也不能讓開!”
十數個小太監站到高唯勝身後,堵住進御書房的路。
元念初見鬧得這般厲害,皇上還是毫無動靜,有些擔心皇上的安危。她附到雲晚意耳邊低語了幾句。
雲晚意昂起頭,沉聲道:“給本宮往裏衝!外面這樣喧譁,皇上在裏面卻毫無反應,哪怕日後皇上要治本宮的罪,這御書房,本宮也要硬闖了。”
雲晚意帶來的人也不少,聽到雲晚意的命令便朝攔路的小太監衝了過去。
小太監們手挽着手形成一堵人牆,白芷和茯苓跟藏在雲晚意的宮女中,暗中出手,擊暈兩名小太監,缺口一下被打開,雲晚意和元念初從缺口中走了過去。
高唯勝眼見守不住,轉身朝外跑去。
雲晚意已經直接進了皇上的寢室,元念初則等在外書房。
雲晚意拉開明黃色的牀帳,見皇上閉着眼睛躺在牀上。她先輕聲喊了聲,“皇上,醒醒!”
皇上一動不動,毫無反應。
雲晚意加大聲量,連喊了好幾聲,皇上依然如故,她顫抖着手湊到皇上鼻間,感到氣息流動才鬆了口氣。
雲晚意一咬牙,將進門時搓的雪球直接按到皇上臉上。
也不知是雲晚意的呼喊喚醒了他,還是冰涼的雪刺激了他,皇上慢慢睜開了眼睛。
“晚意!你怎麼來了?朕這臉上是什麼?哪來的雪?”
禁軍統領帶着一羣人衝了進來,皇上見狀坐起身來,嚴厲地衝禁軍喊道:“無詔擅闖?是想造反嗎?”
禁軍看到皇上好端端的,趕緊跪下,統領回話道:“是高公公說雲貴妃強闖御書房,圖謀不軌,臣才帶人衝了進來。”
皇上將臉上的殘雪拂去,想起以前他與雲晚意打雪仗,似乎也曾被她這樣用雪丟了一臉。
心頭的怒火一下就消失了,他嘆了口氣,對雲晚意說,“這樣闖進來,到底出了什麼事?不能明天再說嗎?”
雲晚意柳眉輕蹙,拿帕子擦眼角的淚,輕聲抱怨:
“皇上嚇死臣妾了!臣妾那麼大聲地叫您,您也不應!”
皇上徹底沒了脾氣,聲音也低了許多,“再怎麼樣也不能闖御書房,真是沒規矩。好了!別哭了。你到底有什麼急事啊!”
雲晚意道:“皇上,永寧被冤枉的,殺蕭充容的真兇根本不是連翹,我們找到了證據,永寧在外面等着面聖呢!”
皇上大驚,“另有真兇?”
皇上讓禁軍退下,雲晚意替他更衣,一起來到書房。
元念初一見皇上出來便跪下請罪,“臣妹抗旨不遵,私自外出,向皇兄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