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德，葉不凡，你來這兒作甚？”徐坤怒視道。
“同爲劍閣弟子，你們能來，爲什麼我不能來？大師兄義薄雲天，替兄弟受過，師弟佩服之極，當然是過來看望一下了...”
葉不凡走近，不慌不忙地說道。
“呸...多半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吧？”李乘風啐了一口。
“快滾蛋吧，姓葉的！這裏不歡迎你！”
“要不是你在師父那裏煽風點火，大師兄也不會有此磨難了，真是小人一個！”
劍閣弟子義憤填膺，指着葉不凡臭罵。
“呵呵...”葉不凡不怒反笑，“看來大家都誤會我了啊？師弟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規規矩矩，爲了劍閣着想。各位要是有意見，不如去師父那告我一狀？看看師父到底聽誰的？”
聽此，劍閣弟子被噎，互相看看不再言語了。
師父有令，不得爲大師兄求情，違反者重罰。說到底，葉不凡只是一個吹耳邊風的，最終決定權在師父那裏。
“既然葉師弟來了，何不過來一起喝幾杯？”沈凌沒現出一絲怒色，倒是很大方道。
葉不凡目光閃爍，瞟了一眼徐坤和李乘風他們。
“師弟倒是有意和大師兄聊上幾句，但...”
沈凌聽出弦外之音，輕笑一聲後，轉向衆人。
“大家花心思來看我，沈凌感激不盡。時候不早，都請回吧，待明日審判過後，一切自當揭曉。”
徐坤慌道：
“表哥，葉不凡明顯是不懷好意，可不能讓他得逞了！”
“大個子說得對，還是讓兄弟們留下多陪你一會兒比較好...”李乘風也鄭重道。
沈凌神色自若：
“要真害我，也不會現在纔來，放心吧，葉師弟是絕對不會犯這種錯誤的。”
衆人回過味，皆是點頭。
明天就是審判之日，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犯事，而且還是在賞罰司，簡直就是自投羅網，找不自在。
像葉不凡這麼精明的人，不可能拎不清。
“那...大哥，我們就回去了，保重。”李乘風拱手，眼中流露出不捨。
“表哥...”
徐坤嘴拙，似乎有一肚子的話，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沈凌拍拍他堅實的臂膀，安慰道：
“安心等着我就好。”
“嗯...”
一旁，祝芊融默默感受着三人之間的兄弟情意，也頗有些觸動。
最難得的是，像李乘風這般不靠譜的人，此時也有了些男人的樣子，讓人刮目相看。
這時，趙雅拱手鄭重道：
“沈師弟，約好了一起回燕州，可不要食言啊...”
沈凌微微點頭，拱手回敬，“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保重，大師兄...”
“大師兄，一定要平安回劍閣，我們都等着你。”
劍閣師弟們目光中帶着深深的感情，畢竟是一同修煉了多年的同門，大師兄平日沒少照顧他們，此時有了難，都是感同身受。
衆人告別沈凌，在葉不凡的身邊走過，皆是不給他好臉色。
甚至有幾人恨得牙癢癢，在背後暗暗啐了幾口，憤憤不已。
饒是葉不凡有再好的忍耐力，也難免氣得嘴角微微抽動，臉色鐵青。
待人走後，他按下心頭毒火，換了張笑臉，湊了過來。
“大師兄真是好興致，臨刑前還喝得下苦酒？”
“好酒不該獨享，師弟不如也來品一品？”
葉不凡正猶豫着要不要接過，沈凌卻輕拍腦門一記，恍然道：
“該死，我竟忘記葉師弟從不飲酒的，師兄唐突，理應自罰三杯！”
說着，沈凌喝下杯中酒後，又連着一杯接着一杯下肚，神情悠然自得。
看在葉不凡眼裏，卻十分惱火，好不容易待沈凌幹了三杯，終於忍不住譏笑道：
“俗話說得好，人貴有自知之明，大師兄能有今天，全是拜你太過狂妄所賜！”
“此言差矣...”沈凌咂咂嘴，放下酒杯，“我有兄弟朋友掛念，美酒伴身邊，即便是奈何橋也走得！倒是葉師弟你，心被牢籠所困，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真是可憐可嘆！”
“你說什麼？！”
大師兄的話正中葉不凡的痛處，他立刻惱羞成怒，臉上帶着猙獰貼近到鐵柵處。
明明對方在牢房中，自己在牢房外，看這情形倒像是對調了一般。
葉不凡咬牙道：
“你不是我，當然不懂被老天遺棄是什麼滋味！”
“無父無母，沒人會關心你的死活，從惡狗嘴裏搶食，在唾沫星子里長大，怎麼可能和你們這種含着金湯匙的人相提並論？”
“每一次機會，我都會當做是救命稻草，緊緊抓在手裏，即使它在你們那裏，微不足道。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
說到此處，葉不凡滿眼赤紅，忽而“嘿嘿”冷笑連連。
“到如今，我才清醒過來。原來這十八年，我白白受了這麼多塵世之苦和世人的白眼！”
“我的命，比你們都金貴，我的修仙之路，註定是血流成河！”
“既然天下人負我，我又何必不負天下人？！”
這一番話，道出了葉不凡壓抑了十幾年的恨意，卻是第一次向外人吐露。
諷刺的是，他傾訴的對象，正是自己最恨的人！
沈凌聽罷，臉色漸漸轉冷，同時目光中涌動着一絲凜然。
他慢慢走到葉不凡對面，厲聲清喝：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過往的境遇，不是你肆意妄爲的藉口，也不是你可以堵住悠悠之口的擋箭牌！”
“道一句自己可憐，便可以爲殺害同門找到合適的理由了？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而爲了滿足你對於權力的貪慾，我們就要甘願做那悲苦的墊腳石，即便被你殘殺也純屬活該？”
“誰給的你特權？誰又默許你大開殺戒？而誰，讓你免於一切罪責，逍遙法外？”
“葉師弟，你要記住，只要我沈凌還活着，你就做不成法外之徒，早晚，你要爲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應有的代價！”
聲聲訓責，似驚雷般炸響在葉不凡頭頂，令他冷汗直冒！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反之亦然！
沈凌一身正氣，讓葉不凡心驚膽戰之餘，本來高昂的氣勢瞬間頹靡下去，卻硬撐着強顏笑道：
“階下囚而已，過了今晚，你難逃黴運！”
沈凌神情自若，淡如清水：
“勝負未定，葉師弟不要高興太早...”
“哼！那就走着瞧罷！”
葉不凡一甩衣袖，氣呼呼地疾走而去。這次來，本以爲大師兄會屈服，乖乖跪倒在腳下，卻沒成想反被罵個狗血淋頭！
沈凌輕輕坐下，又爲自己滿上一杯美酒，一飲而盡。
“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