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風耳朵一動,趕緊急奔過去,祝芊融緊隨其後。
從劍閣弟子中費力擠入,李乘風伸長脖子望向衙門,心跳猛然加速。
果然,從裏面走出幾人,爲首那戴着枷鎖的修長男子,不正是大哥麼?
“大哥!”不等沈凌走近,李乘風匆匆迎上,神色很是急迫。
“乘風,各位師弟,你們都來了?”
沈凌面帶微笑,沒有一丁點兒要去受刑的樣子,看上去跟平日無二。
李乘風打量着大哥,言語中透出關切:
“那陰長鞭判的什麼?我聽說宗主也對此事很上心,一定不會讓你去隕陵受過吧?”
不等沈凌答話,徐坤嘆道:
“表哥執意要去隕陵,宗主的話都不管用的...”
“什麼?!”李乘風大驚失色,“大哥萬萬不能去隕陵,那可是九死一生的鬼地方,連我師父談起它都倒抽涼氣,大哥你...”
“九死一生,不也是有條活路麼?總比窩窩囊囊地被逐出師門好。”
沈凌不等李乘風再勸,神色一正,變得嚴肅了些,又說:
“你們如果是想勸我的,還是不要白費功夫了。要爲我送行,也只能送出賞罰司,不得跟隨!”
“表哥!”
“大哥!”
“大師兄…”
衆人悲從心來,有些劍閣弟子竟開始偷偷嗚咽。
“沈兄,是否可以上路?”衙役弟子客氣道。
沈凌點點頭,“咱們走吧。”
簇擁之下,待到即將離開賞罰司,準備下山趕赴隕陵時,沈凌攔住了他們,道了聲保重後,由兩位衙役領着漸行漸遠。
徐坤這個大老粗,此時早已哭成了個淚人。
李乘風雖然好面子,嘴巴也抽動個不停,一張臉扭曲得厲害。
就在所有人沉浸在悲痛之時,祝芊融卻默默道了句:
“就憑這倔強的性子,也不知道肯不肯接受師父的好意?”
……
……
天幻山脈主峯之下。
沈凌爲了配合兩位衙役弟子,故意放慢了腳步,約摸一個多時辰後,終於走到了一處禁制前。
暗暗感受着禁制帶來的恐怖壓迫感,沈凌暗驚不已。
隕陵其實不大,還不到靈墟的十分之一,但包裹着它的禁制,強度卻是靈墟的百倍有餘!
一想到在隕陵之中埋葬着的,幾乎全部是天幻宗萬年以來的大能遺骸,沈凌馬上釋然。
“沈兄,我們兄弟倆只能送你到這兒了。被賞罰司入冊,你可直接進入隕陵…”一位衙役弟子解開沈凌身上的枷鎖,表情很是鄭重。
“勞煩兩位小哥了。”
沈凌拱手,活動了一下手腳,準備徑直踏入。
“慢着!”
另一位衙役弟子忽地叫住了他。
“這位小哥還有別的事?”沈凌一怔,隨口問道。
“帶上這個,司主特意囑咐我,一定要把它交到你的手裏…”
沈凌目光瞟向他手中的那個物事,居然是一枚先天級辟邪寶珠!
有此珠在手,邪煞之氣很難侵入體內,在隕陵的生存機率也會極大增加!
沈凌暗暗想着,卻不去接那寶珠,立刻拒絕了。
“身懷此珠,早晚被人探出端倪,我是受過之人,不該存着僥倖之心。請替我向司主告謝,恕我難以接受好意。”
“這…”
一時間,那端着辟邪珠的衙役弟子愣住了,顯然沒料到有人會放棄這最後的生存機會。
沈凌不再遲疑,大步邁向了禁制,由於先前已被登記在賞罰司的冊子上,禁制感應到來人的身份符合,馬上打開了一座小門,剛好可以穿過一人。
待他走入,小門隨即關閉。
從外面看去,沈凌的身體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隕陵之中早已沒了蹤跡。
那兩位衙役弟子無奈搖頭,收起了寶珠,又沿着原路返回宗門。
隕陵之中。
沈凌還未來得及吸一口氣,就被無處不在的煞氣逼迫得站不住腳跟。
不但靈力釋放不出,甚至在重壓之下,往前走一步都萬分艱難。
緊接着,腦海中開始浮現出無數長相恐怖的邪物,它們相互糾纏,咆哮着向外衝撞,爭先恐後地脫離肉身,而後舞動着尖牙利齒,開始耀武揚威,場面極爲詭異!
這是喪失心志的表現,如果不加以控制的話,將會對一個人的精神造成難以恢復的損傷,最終變癡變瘋,很大可能會受心魔的蠱惑而自我了斷。
尚存的一絲清明告訴沈凌,必須斬斷這些雜念,方能平定心神,求得一線生機!
元神一震,劍域極速伸展開來,一瞬間,便將那舞動的“邪物”沖淡,繼而完全消失。
沈凌從渾噩中清醒,剛要慶幸,只覺得周遭的煞氣越來越濃,像是豺狼嗅到了獵物的鮮血一般,開始瘋狂地涌來!
“遭了,不能激發元神!”
他迅速將劍域收起,心念微動之下,硬生生將元神壓縮成了一個點。
幸好《淬神劍經》中包含如何精準控制元神的法門,否則這無窮無盡的煞氣光是悶都能把沈凌給悶死!
冷汗在腦門處滲出,只是控制元神不外泄,就已經耗費了他的絕大部分精力。
終於,煞氣沒能找到“獵物”,向四周散去,濃度降了下來。
沈凌剛鬆一口氣,腦中又開始出現邪物,這次,它們更加暴躁和難以控制!
瑪德,陷入死循環了?!
通過元神祭出劍域,雖然能夠祛除邪念,但會引來煞氣吞噬,最終會落得個丟魂失魄的下場。
而放任它們肆意妄爲,結局只能是心志喪失,變成個廢人!
除非,你的元神足夠強大,強大到煞氣不敢侵犯,抑或你的道心穩固,邪念根本無從產生!
對於尚在築基期的沈凌而言,無論元神也好,道心也罷,還遠遠不夠抵禦隕陵中的煞氣。
只能任由這些“邪物”毀掉自己的心志麼?
沈凌咬着牙,看向手掌處。
骨靈珠安靜地躺在那裏,其中暗含的玄妙空間內,還躲藏着上古十二骨魔的殘骸。
“也不知這次押寶,是兇還是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