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兌現和妹妹胡青青的許諾,陪她一起徒步登山,一路上有說有笑,在登上觀雲臺後,將天幻宗一覽無餘。
“從高處看去,天幻宗長得好像一枚八卦啊...好神奇!”胡青青瞭望過去,興奮極了。
沈凌解釋:“想當初,道祖解封天幻仙脈後,以八卦爲基,取乾坤之意,創建了天幻宗,這份大手筆,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胡青青聽得直點頭,卻不太在意天幻宗的過往,她雖然年齡上已經超過百歲,但在狐仙一族中就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此時只顧着瞭望個新鮮,對那個道祖的故事倒是不太感興趣。
當然,沈凌也覺察出這妹妹好像只顧得看風景,不由得苦笑一聲,轉而說些她感興趣的。
“妹妹,你知不知道,我爲什麼要天不亮就喊你起牀,來登這雲霧峯麼?”
胡青青想了一下,挨着他肩膀,現出一臉幸福:
“我知道,哥哥不想浪費陪伴青青的時間,對不對?”
“啊?這個也算一部分理由吧...”沈凌有些窘色,“不過,最重要的原因,是那個...”
說着,他指向東方那一線微光,胡青青望了過去,不禁目光一亮。
伴隨着日出,一層層雲霧翻滾着襲來,似蛟龍鬧海般,惹起無數漣漪,又追逐着華光溢彩,分外妖嬈。
不一會兒,雲霧已環抱在雲霧峯,漸漸積聚,升騰至峯頂,蔓延在兩人腳底。
胡青青腳踝處溜走冰涼又絲絲順滑的感覺,彷彿騰雲駕霧一般讓人心神盪漾。
“好...好壯觀,好奇妙!”
她激動得小手攢到嘴邊,驚呼之餘,琥珀色雙目裏綻放出異彩。
這時,小狐仙有些太興奮,頭上“嘭嘭”冒出兩隻狐耳,還一下一下微動,尤爲可愛。
沈凌再一次見識到這對毛茸茸小東西的“殺傷力”,禁不住嚥了口唾沫,心中有些怪異,微微發癢。
乖巧的狐仙妹子,再配上兩隻狐耳...受不了啊...
也不知道,它們摸上去,是什麼觸感?
沈凌這麼想着,一隻大手卻情不自禁地偷偷伸了過去,正要觸碰時,胡青青忽而感受到異狀,一擡頭,正巧看到哥哥的大手凌到自己頭上。
“哥哥?”
胡青青不解問道。
“啊?”沈凌猛然回過神來,暗罵自己一聲,大手尷尬地假裝扇了扇,“剛纔有幾隻小蟲,哥哥幫你驅趕來着...”
“小蟲?”
胡青青這時才發現獸耳又冒了出來,趕緊按了回去。
“青青還是修行不夠,老是控制不住露出原形...”
“沒關係,這樣挺好的。”沈凌隨口說了大實話。
胡青青一怔,“挺好的?”
“啊?我的意思是,你們妖族沒必要非得像我們人族一樣,活得瀟灑一些不好麼?”
胡青青想了想,樂道:
“嗯,哥哥說的在理,這裏四下無人,我便化成妖形,去雲海裏玩一玩好了。”
說罷,她雙目靈光一閃,只見周遭旋起一陣白煙,散去後,一隻小白狐出現在沈凌面前。
這小白狐毛色如雪,美得不像樣子,尤其身後的九條長尾隨意飄動,更平添了幾分仙靈氣息。
“這就是胡青青的本來面目,真是個奇異的精靈...”沈凌心中暗贊。
胡青青前爪擡起,道:
“哥哥,陪青青一起玩好不好?”
“這...好,反正閒來無事,就陪妹妹踏海去!”
小白狐樂得一翻跟頭,身影一閃,鑽入了層層的雲海中,腳下浮動着妖仙之氣,得以讓她來去自如,趕着浪潮好不自在。
沈凌看得暗喜,也御劍臨近,與小狐仙一前一後追逐,在雲霧中時隱時現,玩得很是開心。
可惜,這雲霧來得快,去得也快,只消一炷香的功夫,便散去得無影無蹤。
胡青青和哥哥回到峯頂,她重新化成人形,臉上現出意猶未盡的神色。
“真是太有意思了,哥哥果然沒騙我,就是時間太短,青青還沒玩夠呢!”
“妹妹,俗話說得好,好花美麗不常開,好景怡人不常在,所以我們纔要更加珍惜它們,不是麼?”沈凌微笑道。
胡青青重重點頭,“嗯,哥哥說得對,但在我心裏,哥哥就是一輩子的事,青青也要珍惜一輩子...”
聽此,沈凌心中大觸,不由回道:
“妹妹也是我一輩子最寶貴的妹妹,哥哥絕不允許有人再欺負你。”
“哥...”
胡青青一瞬間淚目,再也忍受不住,撲在沈凌懷中。
“嗚嗚...青青真幸運,能遇見哥哥,如果...如果父皇還活着,他一定會很欣慰的...”
沈凌感受着着妹妹微微顫動的身子,雙手一時慌亂不知該往哪裏放,最後才輕輕撫在她的後背。
他當然知道,胡青青先前吃了多少委屈,受了多少苦。
父親亡故,被人冤枉、追殺,沒有一個人肯相信自己。
如果不是陰差陽錯,從野豬王手底下救了她,她一定不會再相信什麼親情友情,對於青丘,只剩下滔天的恨意!
其實,沈凌又何嘗不是如此?
沒有夢中書,他現在恐怕早已走火入魔,被師父驅逐下山,等待他的,只有漫漫復仇之路,爲此不惜一切代價,甚至喪送了整個家族。
待到父母即將離去的時刻,才追悔莫及!
此刻,沈凌溫柔地看着懷裏的狐仙妹妹,不由得記憶起“夢中書”裏,那新晉的萬妖之帝,在摧毀整個青丘仙域後,說出的話。
“青丘,別怪我,你本來就是我的東西,我毀了你,也是應該的。”
沈凌當然不會讓妹妹變成那麼一個充滿仇恨,被人利用的棋子。
青丘是她的沒錯,但是,她應該去做它的帝王,令萬民臣服,而不是去摧毀它。
“妹妹?你好些了麼?”
沈凌輕輕道,目光中帶着溫柔。
胡青青依偎在他的懷裏,擡起頭,乖巧地盯着他,嘴角微微上揚。
“哥哥,青青好想一輩子就這麼被你抱着,感覺好溫暖,青青什麼都不怕了。”
大手輕輕撫在妹妹的頭上,沈凌微笑:
“哥哥會一直保護你,直到妹妹回到青丘,洗清冤屈,奪回本該屬於你的東西...”
聽到這話,胡青青有些倔強地垂頭,不讓他看自己的表情,同時胳膊稍稍抱緊。
“我不在乎什麼青丘,只要有哥哥在,哪裏都是家。”
“這...”
沈凌一時有些無語,只得苦笑,但心裏卻暖暖的。
家。
說到家,馬上就是宗門回鄉省親的日子了。
等見了爹孃,一定要好好盡一盡孝道纔好...
不過,到了那時,這小狐狸一定會跟着自己回燕州,要怎麼跟家裏人解釋呢?
想到此處,沈凌不禁心頭有些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