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叫她這種時候不要亂跑,但又想到自己不能限制她的自由。
“你去哪裏,我送你。”
花萊:“不用了。”
趙嶺跟上來:“現在情況特殊,我必須得跟着你,你別見怪。”
花萊不想爲難他,便任由他跟着:“我去中遠路48號。”
趙嶺:“好。”
趙嶺把花萊送到指定地點,他要跟上去,花萊制止了他。
趙嶺顯得有些爲難。
花萊:“我這幾天住這邊。”
趙嶺看得出花萊和姜鶴與在鬧矛盾,況且她最近在姜家過的什麼日子,他也知道。
“我上去看看,確定一下環境是否安全就走。”
花萊只得讓他跟上來。
房間已經重新粉刷過一遍,看不到被燒過的痕跡,只是那之後這裏面沒有人住過,裏面沒有什麼傢俱。只有一張燒得有一點糊的木沙發和桌子,還有一些沒來得及處理的被燒過的物件。
花萊看着趙嶺錯愕的表情,笑着說:“以前我住這裏。其實我不是什麼大小姐,和姜家比起來,我算是貧民窟長大的。”
趙嶺環視這房間:“你不能住這裏。”
他知道花萊懷孕的事,這裏連張牀都沒有,她一個孕婦,怎麼能住這裏!
花萊:“有什麼能不能的,我從小就是這樣住的。這裏纔是屬於我的,自在放鬆的地方。”
趙嶺看了看環境:“少奶奶,你和大少爺……他馬上就回來了,你先跟我回去吧。”
花萊:“回去做什麼,回去被別人每天指着鼻子罵?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時候搬出來是矯情,是故意做給姜鶴與看,要他回來給我做主?不是的,我是真的,在那個地方一分鐘都待不下去了,我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趙嶺平日話很少,但花萊看得出,他人很真誠,平日跟在她身邊,絕不只是爲了完成任務。
趙嶺:“你如果不想回家,我帶你去酒店,你真的不能住這裏。”
花萊:“趙嶺哥,真的很謝謝你。其實我對姜元來說,已經沒有價值了,他不會爲難我的,不然今天也不可能輕易放過我。你回去吧。”
她執拗起來,任何人都拿她沒有辦法。
趙嶺不再堅持:“我就在樓下,有任何事打給我。”
趙嶺走後,花萊把東西整理了一下,躺在硬硬的沙發上望着天花板。
自己這幾個月和姜鶴與發生的那些事,像過山車一樣,從她腦裏飄過。
重新躺在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屋,她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夢。
但肚子裏的胚胎和自己低到谷底的心情提醒她,這些都是現實,不是夢境。
花萊胡思亂想一通,門被敲響了。
知道她住這裏的只有趙嶺。
門一開,幾個穿着工作服的等在門外,他們旁邊立着好幾個龐大的包裝箱。
花萊驚訝不已,她手扶着門框,警惕的看着幾個男人:“你們找誰?”
男人拿着一張紙,確認道:“請問您是岑茵茵女士嗎?”
花萊點了點頭。
男人:“這是您的貨,給您搬進去嗎?”
花萊:“什麼貨?”
趙嶺從後面擠了過來,他肩上扛着個箱子,道:“搬進來。”
花萊看着趙嶺:“這是什麼意思?”
趙玲放下手裏的東西:“你先將就住着。”
花萊:“你給他說了?他讓你準備的。”
趙嶺手上的動作慢下來:“沒有。”
他本來應該把花萊的事事都報告給姜鶴與的,但是他看得見花萊所受的委屈,他不願打這個小報告。
趙嶺招呼工人把東西搬進來:“我買的。”
“錢我轉給你。”花萊拿過手機,埋頭轉賬。
趙嶺壓住她的手腕:“不用,你就當,我讓你就那樣住這裏,會被大少爺問責就是了。”
花萊和趙嶺接觸不算少,他話不多,但絕不是那種假惺惺的人。
牀很快就裝好了,趙嶺沒讓花萊動,他把牀品鋪好,把生活用品擺好,說:“你先休息,我在樓下。”
說完不等花萊再說什麼,退出了房間。
趙嶺是唯一一個,讓花萊覺得有溫度的姜家的人,她把這份好記在心裏,躺到了柔軟的牀上。
花萊以爲自己要在這房子裏等兩天,直到姜鶴與回來,他們的關係纔會有一個了斷,卻沒想到,第二天就收到邵學清送來的離婚協議書。
花萊看到邵學清,實在驚訝。
他是姜鶴與的貼身醫生,是他陪着姜鶴與出國治療的,他現在回來了,那姜鶴與?
花萊心裏有一絲猜測,難道姜鶴與因爲自己,提前回來了。
她不可避免的往邵學清身後看去,但是後面並沒有任何人。
邵學清:“我先回來的,鶴與和曼一明天才到。”
花萊有點看不懂邵學清的來意,在她看來,這個男人對她的態度,一直有些超過一般人的疏遠。
花萊直言:“邵醫生到我這裏來,是有什麼事嗎?”
紹學清不請自進,他打量着房間,道:“我聽鶴與說,你家境不太好,但我也沒想到……”
花萊聽他這語氣,就知道來者不善。
“不過這些傢俱都是新買的,看來你也不會真的委屈了自己的。”
花萊:“有什麼話,直說就好了。”
紹學清不再廢話,他在破舊的沙發上坐下,從包裏拿出幾張紙,遞給花萊:“需要你籤一下。”
花萊接過來看了看,這東西她熟悉,她剛去姜家的第一晚就簽過一次。
她沒明白姜鶴與爲什麼這麼猴急,人還沒到,離婚協議先送到了。
她的心落到深淵。
她揚了揚手裏的紙:“什麼意思?”
紹學清:“其實你明白。”
花萊冷笑一聲:“五百萬,也太小氣了吧。”
紹學清:“你值不值五百萬,你自己知道。鶴與的事不知道你清楚多少,他現在馬上就要回來接管‘姜氏’,董家會全力輔助他,你自己想想,你能帶給他什麼?一個疾病在身,一直花錢的養母,一對像蛆蟲一樣啃食鶴與的親生父母,不管怎麼看,你都是他的負擔,說實話,鶴與對你,已經很仁慈了。”
花萊覺得心裏像針扎一般。
紹學清說的都是事實。
姜鶴與爲自己花了太多太多的錢,多到她這輩子都還不清,而董曼一,隨便一揮手,就能拯救他於沉淪漂浮的商海。
花萊:“我不信!我不信他真的這麼絕情!”
紹學清輕笑一聲:“那你是要他親口給你說,你才甘心嗎?”
花萊搖着頭。
紹學清:“鶴與對你不是一點感情沒有,畢竟,你還陪了他這麼久,但是他想要的,你給不了。他早就選擇了董曼一,不信,你可以打他的電話問問看。”
花萊驚愕的看着紹學清:“現在那邊,是半夜。”
紹學清:“我當然知道是半夜,不然你打這電話有何意義?”
說着他用自己的手機摁了一個號碼,然後遞給花萊。
花萊看到屏幕上的“鶴與”兩個字,沒有接。
紹學清笑了一下,點了免提。
手機響了兩聲,對面傳來一個有些迷糊慵懶的聲音:“喂,學清,這麼晚找鶴與有什麼事?”
是董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