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央下意識看向同自己更爲相熟的張公公。
卻見他一臉懊悔和驚惶。
再看錢三寶,正殷殷切切望着她,示意她趕緊進城。
同白胖子一起來的,還有至少五十人組成的侍衛團。
見簡央猶豫不決,錢三寶咳了兩聲,侍衛團聞聲散開,又圍着馬車聚攏。
這是將她包圍了。
簡央頓時反應過來。
方纔張公公讓她快走,多半是忌憚錢三寶這一撥人。
身爲皇帝近侍,對一個小小地方官如此害怕……
那皇帝還好嗎?
“哎呀呀,這不是張公公嗎?”錢三寶好似纔看見張公公一般,熱情道,“您不在城裏伺候皇上,怎麼出城了?”
張公公面色冷淡,“咱家封皇上之命,特來迎接皇后娘娘。”
“這不巧了嘛,下官也是來迎接皇后娘娘的,正好咱們一起進城。”
簡央在一旁不動聲色聽着,越發確信皇帝被這白胖子控制了。
眼下這個情況,她即便是想返程也大概率沒戲。
除非自己的十個侍衛能以一打五。
可就算她能跑掉,一想到狗皇帝在城裏雲州生死未卜,她就沒法狠心跑路。
罷了。
本着來都來了的心思,簡央宣佈進城。
錢三寶立刻笑容滿面在前方開路,一行人浩浩蕩蕩朝着雲州城前進。
簡央掀開簾子一角,故意頤指氣使,“永福,上車來服侍本宮。”
張公公聞言,連忙點頭哈腰爬上了馬車。
“眼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簡央壓低聲音問。
張公公低聲答,“回娘娘,皇上中毒了。”
“噗!”
簡央慶幸自己此時沒喝水,不然一定噴張公公一身。
這個世界的人到底是多熱衷於下毒?
不是給她下,就是給皇帝下。
由此可見,皇帝和皇后的確是高危職業。
無論如何,還是得儘早轉行。
見簡央表情複雜卻又沉默不語,張公公以爲她是過於擔心皇帝安危,便安撫道:“娘娘放心,此毒毒性不強,隨行太醫說,此毒只是讓人渾身乏力,對身子沒別的傷害,若非太醫也被限制了自由,皇上體內的毒早就解了。”
簡央遲疑,“限制你們自由的,是那個錢三寶?”
張公公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他也是奉命行事,錢三寶是兵部右侍郎賀山的女婿,而這賀山,是定邊王的人。”
簡央這下算是聽明白了。
說白了就是定邊王下令,讓錢三寶下毒控制了皇帝。
誰知張公公卻搖搖頭道:“娘娘錯了,他們的目標並不是皇上,而是您。”
簡央:???
她就是一個打工人,竟勞駕定邊王出動這麼大陣仗,不至於吧?
張公公跟着解釋,“有人故意將皇上病重的消息傳回皇城,就是算準了太后定然會派您出宮。”
簡央認真想了想,他的話倒也不是沒有道理。
在定邊王看來,皇帝就是他的傀儡。
他要想控制皇帝,再簡單不過。
可她卻不一樣。
雖然簡央自稱是平平無奇的打工人,可她背後卻站着簡丞相這股龐大的勢力。
可偏偏皇帝離宮後,她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就算想害她,也找不到機會下手。
於是他們算準了太后愛子心切,通過給皇帝下毒,達到讓太后迫使簡央出宮的目的。
但這也只是推測而已。
簡央始終想不明白,既然定邊王想害她,沿途明明有那麼多機會,爲何偏偏要讓她來雲州?
當然她不知道的是,定邊王的確在沿途客棧安排了不少殺手。
只不過他萬萬沒想到,簡央爲了快些到達雲州,選擇晝夜不停歇的趕路。
爲了節省時間,她甚至沒走官道,而是抄了小路。
這纔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了雲州。
雖一路辛苦,但也奇蹟般的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埋伏。
但這都是後話了。
兩人信息交換完畢後,一行人也進了城。
簡央撩開窗簾看向車外。
此地沒有皇城繁華,但街上依舊不缺往來的商販和行人,這讓一路見慣災民和荒蕪景象的她萬分激動。
“這雲州城難道並未遭受旱災?”
張公公搖頭:“此地能有這番景象,皆賴皇上治理有方。”
簡央這才知道,皇帝到達各地以後,第一件事就是整治貪官污吏,緊接着開倉放糧。
雲州以南的各地,因旱災導致的饑荒問題,已經得到極大緩解。
皇帝也是出來一次才得知,許多地方之所以百姓沒飯喫,災害倒是其次。
更主要的原因,是當地官員勾結商戶,囤積居奇,低價購入百姓糧食,又高價賣出,從而狠賺一筆。
簡央邊聽邊點頭。
不錯。
只要挺過這段時日,等老天爺一降雨,再加上冬季的瑞雪,大地定然能得到滋養。
百姓來年也能過上好日子。
在她看來,狗皇帝雖然是個資本家,但對百姓而言的確是個好人。
馬車最終停在了錢三寶的府邸門前。
在錢三寶的引導下,簡央見到了倚靠在牀頭看書的皇帝。
好些日子沒見,他肉眼可見的瘦了些,不過氣色倒是挺紅潤。
看來正如張公公所言,皇帝所中之毒,對身體沒什麼大的傷害。
“皇后,這一路辛苦你了。”見到簡央,周景之溫柔地笑了笑。
簡央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他牀邊,神色一肅,“皇上,要不你還是把我休了吧!”
來的路上她就想明白了,皇后這個職業實在是太危險。
早先她以爲當皇后頂多是勞碌一些罷了,可如今生命安全已經受到威脅,她再不跑路她就是腦殘!
況且定邊王整這麼一出,無非就是想弄死她,從而扶玉妃上位。
其實何必那麼麻煩?
只要皇帝把她休了,再冊立玉妃爲後,不就皆大歡喜了?
如此這般,她也不用死,皇帝也不用再遭罪。
他們每個人都有光明的未來。
皇帝沒想到簡央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自請被休。
原本滿是柔情的眉眼,頓時染上了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