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央淡淡看他,“那便奇了怪了,既不懂茶藝,可二皇兄說話爲何茶裏茶氣?”
周景安雖然聽不懂何爲“茶裏茶氣”,但他直覺這不是什麼好話。
於是他立馬轉移話題,“深宮苦寒,這裏的女人若是失去皇上的寵愛,可謂是舉步維艱,你若想出宮,我自會幫你。”
簡央扯了扯嘴角:“不勞二皇兄費心,我還有事,先告退了。”
說完她也不等周景安的迴應,頭也不回便離開。
這時,一個賊眉鼠眼的小太監快步跑到周景安身前,附到他耳畔道:
“二殿下,奴婢查到椒蘭宮那位的份例絲毫沒少,皇上和太后時不時還會送些東西過來。”
周景安一挑眉。
看來他的猜測沒錯,廢后這件事上是有諸多疑點和蹊蹺的。
“有趣。”他笑道。
自這一日起,簡央就陸續收到二皇子送來的禮物。
禮物涵蓋金銀珠寶、珍稀古玩、綾羅綢緞、美酒佳餚等等。
樣樣都很值錢,只是她卻笑不出來。
因爲她知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道理。
況且如今她雖然頂着一個廢后的頭銜,可名義上到底還是皇帝的女人。
若是此時被有心人拿去利用,誣陷她和二皇子私通,到時候她不僅百口莫辯,更會連累家人。
可如今她沒了身爲皇后的特權,無法使喚人將這些禮物退回。
簡央思來想去,決定既然惹不起,那就躲吧。
於是這晚皇帝又來蹭牀時,他發現平時早就該入寢的人,今晚卻專門在等他。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簡央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忽然就哭了起來。
“皇上。”她可憐巴巴道,“臣妾已經十年沒見過長兄,很是想念他。”
這個藉口還是她想了好久想出來的。
原本她還想着用便宜爹當藉口,可是她家裏那點破事皇帝門清。
突然說想爹了,狗皇帝肯定不相信。
於是她決定搬出自己的便宜哥哥。
果然皇帝露出兩分愧疚的表情,“這些日子委屈你了,明日朕便召簡將軍入宮陪陪你。”
簡央一聽急了。
那怎麼行,簡洪來了她就出不去了!
於是她立即扯住皇帝的衣袖,滿臉委屈。
“皇上,宮中眼線衆多,兄長一來,定然瞞不住其他人,不然臣妾就勉爲其難,回去待上十天半個月吧。”
她要是不說後半句,周景之差點就信了。
如此看來,她今晚折騰這麼久,還故意哭了一場鼻子,真正目的是想回家。
“好。”他眼帶笑意,“朕準你明日回相府。”
簡央頓時喜笑顏開。
這人今天也太好說話了吧!
早知道方纔應該大膽一些,說個三五載,興許皇帝也會同意。
正當她準備謝主隆恩,就聽見皇帝幽幽道:“三日後,朕去接你。”
簡央:“……”
沒勁透了。
還謝什麼謝,睡覺!
她氣呼呼爬上牀,裹緊被子,再也不看皇帝一眼。
簡央難得沒賴牀,一大早就出宮回了相府。
一路上她都十分忐忑。
一會兒擔心見了簡菲和王氏要如何相處纔不尷尬,一會兒又怕和初次見面的簡洪沒話說。
前者她倒是有幾分相處經驗。
可是對於這個親哥,原身的記憶還停留在他十年前的少年階段,甚至面容也早已模糊。
如今第一次見面,也不知道兩人能不能相處得來。
誰知回到相府才發現,愛找茬兒的王氏母女不在,簡洪也不知所蹤。
簡央喚來管家問話。
“徐管家,我爹爹和兄長呢?”
至於簡菲和王氏,她才懶得問。
管家恭敬道:“老爺今日去南山書院會見學子了,兩日後纔回來,大少爺有自己的府邸,不住在丞相府。”
簡央這才反應過來。
簡洪是功勳卓絕的鎮北將軍,自是該早早頂門立戶。
所以這就意味着,她這幾天想怎麼擺爛就怎麼擺爛,不用顧忌旁人眼光,也沒有人管!
簡直不要太開心!
簡央在傻玩了大半天后,又叫來了管家。
“娘娘,不知喚老奴來有何吩咐?”
簡央遞出一張紙,“這是我晚上做飯要用到的食材,勞煩徐管家差人去備齊,另外再派人去一趟將軍府,今晚讓兄長來府上喫飯。”
玩歸玩,禮數還是要盡到。
簡洪千里迢迢從北疆跑回來幫她,至今她還未當面道謝。
徐管家對於簡央居然要親自做飯的行爲略感驚訝,但到底是沒說什麼,接了菜單便去準備。
傍晚,簡洪踩着夕陽來到了丞相府。
“娘娘,大少爺回來了!”
憐夏先簡洪一步跑回簡央身邊。
簡央此時剛做好最後一道紅燒獅子頭,一聽到這個消息,她立刻讓人爲自己打水洗手洗臉,又換了一身乾淨衣裳。
她未穿越前是獨生女,沒有和兄弟姐妹相處的經驗。
所以她穿越過來之所以和簡菲不對付,一方面是因爲簡菲此人實在討人厭,另一方面則是她打心底裏都不認可簡菲是她妹妹。
可簡洪不一樣。
這是她這具身體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不知是血緣的感召,還是簡洪對她的真心庇護,令她對這次見面感到十分忐忑緊張。
不過所有的焦慮在見到簡洪那一刻盡數煙消雲散。
到底是親兄妹,哪怕分別十餘年,哪怕是第一次相見……
可她總是不自覺的想要親近眼前這個高大威猛,長得和自己有幾分相像的男人。
光是“哥哥”這個身份,就足以讓她感受到何爲安全感。
簡洪亦然。
他少年離家,彼時這個親妹妹在後孃的教導下與他越發生疏,今日聽到簡央主動邀請他赴家宴,他頓時有些緊張起來。
萬一妹妹害怕他或是討厭他該如何是好?
可見到簡央笑盈盈望着他那一刻,簡洪心下涌起一陣溫暖。
“知曉哥哥什麼也不缺,別的我也拿不出手,只能做一些拿手菜,聊表謝意,還望哥哥別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