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於他而言十分新奇。
即便兒時不受寵,但他也是皇子,宮中無人敢用這種態度和他說話。
可如今大家只當他是久別重逢的街坊鄰居,人們自然而又親切的同他寒暄閒聊。
他居然絲毫不覺冒犯,甚至有些喜歡這種市井煙火氣。
尤其喜歡別人說的那句“你媳婦兒”。
簡央卻似乎對這個稱呼不太滿意,本想開口糾正食客,最終還是泄氣地低下了頭。
看着她氣鼓鼓的模樣,皇帝的心情越發愉悅。
“東家,不然您今日歇着吧,生意上有我們呢,您就放心吧。”
一大早,梅姐看着簡央蒼白的小臉,頗爲心疼。
簡央無精打采地搖搖頭:“我昨日承諾了楊掌櫃給他做佛跳牆,他要宴客,我不能食言。”
這時洗漱好的皇帝從自己房間走了出來,打量了一眼簡央,關切道:“你這是怎麼了?”
“呃……”她不好意思開口。
梅姐只當他倆是真夫妻,於是提醒道:“東家來葵水了。”
簡央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本來沒痛經的毛病,大抵是這個月喫冰喫太多受了涼,今早例假一來,疼得險些要了她的命。
作爲現代女性她早就沒什麼月經羞恥的心理,可眼前這人到底是皇帝,在他面前聊女人的大姨媽,實在是有些尷尬。
“我記着你以前從未疼過。”他神情淡定道。
簡央原本煞白的小臉頓時紅得快要滴血。
這人居然一直關注着她姨媽期的狀態!
不想活了。
“去告訴楊掌櫃,佛跳牆不做了。”皇帝對梅姐吩咐道。
要是擱在以前,梅姐必然任何事都要過問簡央的意見,可如今在皇帝面前,她不由自主便遵從了他的所有指令。
梅姐應下,連忙跑出了院子,甚至都沒給簡央喊着她的機會。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簡央氣鼓鼓瞪着皇帝。
“因爲你不舒服,”皇帝無視她哀怨的小眼神,問道,“疼得厲害?”
簡央咬了咬嘴脣,可憐巴巴點點頭。
下一刻,她的雙腳忽然離地,竟被皇帝打橫抱了起來。
簡央驚呼一聲,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
“你幹嘛?”
皇帝沒回答她,卻抱着她走進了她的房間,將她輕輕放在了牀榻上。
“好好歇着。”他邊說邊脫下了她的繡花鞋,併爲她蓋好了被子,“不許隨意下牀,等着。”
簡央已經沒法思考了,她現在滿腦子都是皇帝爲她脫鞋的畫面,以至於完全沒注意到他那句“等着”。
至於等什麼,已經全然不重要。
重要的是,堂堂帝王,居然伺候她。
簡央的心中一時間感慨萬千,甚至有點膨脹。
片刻後,皇帝端着碗又走了進來。
“起來喝了吧。”他道。
簡央睜着大眼睛望着他:“這是何物?”
“紅糖姜水,可以緩解你的腹痛。”
簡央:“!”
這人也太會了!
她坐起身,雙手捧着碗,小口小口喝了起來。
一邊喝,她的眼神一邊忍不住往他身上瞟。
皇帝笑道:“在看什麼?”
簡央收回視線,不自然道:“皇上怎知這紅糖薑茶可以緩解女子腹痛?”
問出這個問題她就後悔了。
因爲若是得知他從照顧其他女人那裏得出的經驗,她覺得自己肯定會酸死。
皇帝溫聲道:“兒時照顧過母后。”
簡央準備就緒的醋罈子又蓋上了蓋子。
原來是照顧太后,那不酸了。
皇帝守着她喝完一碗紅糖薑茶,問道:“還疼嗎?”
簡央如實點點頭。
皇帝一臉正色道:“既然如此,我再爲皇后揉揉?”
簡央聞言,立刻滿眼驚恐抱着被子往後退了一大段距離。
皇帝見狀朗聲笑道:“逗你而已,快好好睡上一覺,很快便不疼了。”
說完他端着碗走了出去,順便還貼心地爲她關上了門。
“這人真是……”
簡央氣鼓鼓蓋好被子重新躺回了被窩。
也不知是不是紅糖姜水的溫度太高,不僅肚子暖暖的,心口也很暖。
皇城內,二皇子府邸。
“殿下,宮中的眼線傳來消息,皇上又出宮了。”謀士魏聰向周景安彙報着最新情報。
周景安喝着茶,面上無波無瀾道:“他倒是悠閒。”
“如今的皇宮沒了皇帝坐鎮,殿下可有何計劃?”魏聰問道。
“魏先生覺得我該怎麼做?”周景安又將問題拋了回去。
魏聰面色沉穩道:“回殿下,如今皇帝雖然不在皇城,但宮中守衛絲毫不見薄弱,城外更是又四方將領守着,眼下並不是奪取皇宮的好時機。”
“繼續。”
魏聰又道:“如今太子未立,然而若是趁着皇帝此番外出將他殺了,皇位自然回落到你的頭上。”
周景安笑道:“我也是這麼打算的,還是魏先生懂我,不過,眼下有皇帝的消息了嗎?”
魏聰道:“監視皇上的暗衛皆被殺,但我推斷,皇上多半去了南方。”
周景安詫異道:“他去南方幹嘛?”
魏聰道:“尋皇后。”
周景安皺起眉頭:“上回他們二人的蹤跡已然暴露,還會在南方落腳?”
魏聰頷首道:“是的,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認爲,帝后二人不僅依然在南方,甚至還在百花鎮。”
周景安道:“可是後來咱們不是派人去探查了,那家醫館已經關門了。”
魏聰笑道:“殿下許是忘了,皇后可是有一手善於易容的好本事。”
周景安思索片刻,起身拍了拍魏聰的肩膀:“行,既然魏先生說他們在南方,那我便再去探探虛實。”
“此番可要小人相隨?”魏聰問道。
周景安想了想道:“不必了,你就在京城幫我守着,時刻監視他們的動向,若是皇上回來了,第一時間通知我。”
其實周景安這麼安排是存了私心的。
他知道魏聰不喜歡簡央,也定然會攔着他與簡央接近。
“是。”魏聰垂下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