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看越心驚。
即便是再精巧的易容,這些位置都會留下貼合的痕跡,可皇帝的臉上卻絲毫看不到面具的邊緣。
周景安不死心,又換到另一邊,自然也是一無所獲。
怎麼會這樣?!
他還是不甘心,乾脆上手在皇帝的臉皮上扯了扯。
其實觸摸到皇帝皮膚的一剎那,他的心便沉到了谷底。
那是實實在在皮肉的質感,絕不是面具。
皇帝被他扯疼了,立即拉開了些許距離,皺眉道:“皇兄可看到朕耳後有三顆紅痣?”
周景安苦笑道:“沒有發現。”
皇帝冷眼看着他:“看樣子皇兄似乎還有些失望。”
周景安連忙跪下:“臣絕不敢!”
“你不敢?”皇帝神情森然道,“你若是不敢,又豈會夥同這些亂臣賊子想要害朕?”
若非這些人還跪着,他們此時早已腿軟到坐到了地上。
“皇上,爲臣冤枉啊!”衆大臣異口同聲道。
周景安也一臉惶恐道:“皇上,您誤會微臣了,微臣對您的忠心,日月可鑑,您千萬不可受奸佞小人的矇蔽啊!”
說完他就開始對着皇帝逛逛磕頭。
事到如今,他若是還反應不過來自己的被皇帝擺了一道,他就是傻子了。
可他還是想不明白,明明昨晚自己已經第一時間派人守住了進宮的各個宮門,皇帝就算長了翅膀也飛不進這皇宮。
可眼前的事實卻告訴他,皇帝不僅平安回來了,甚至還算準了他會發難,居然將計就計將了他一軍!
難道是自己人背叛了他?
衆大臣見周景安磕得使勁,也連忙跟着一起磕。
此時他們心中滿是後悔,早知道就不該跟着二皇子一起進宮,不然他們還能好好的當他們的官,如今鬧了這麼一出,烏紗帽怕是再也保不住了。
果不其然,皇帝絲毫不因他們喊冤磕頭而心軟,反而下旨將在場所有官員貶斥到千里外的苦寒之地。
至於周景安,因爲他是皇親國戚,皇帝念及兄弟親,只是將他罰俸三年,另外暫緩他封王回封地的日期。
看這個意思,便是要將他繼續拘在皇城監視着。
周景安咬牙切齒地磕頭謝恩。
待周景安一走,皇帝立刻派人將簡洪召進了宮。
“將軍,你稍後離宮,帶一批人馬,速去老二府上將皇后接出來,朕怕遲則生變。”
若非是他手臂受了傷,他一定親自去接簡央。
簡洪領命,帶着皇帝指派給他的精銳,馬不停蹄趕往二皇子府。
鬧了一晚上,等周景安回府時,已經是深更半夜。
然而他卻絲毫不知疲倦,立刻命人召來了昨晚收城門的手下,質問他們爲何會放皇帝進宮。
衆人一臉懵逼。
“殿下,我們一直寸步未離的守着城門,皇上是絕對不可能進去的,您該不會看到的是假皇帝吧?”
周景安滿目陰冷道:“真要是假皇帝就好辦了。”
經由他親手驗證,可以確定御書房的的的確確就是皇帝本人,童叟無欺,如假包換。
周景安見衆人神色坦然,並不像是在騙他。
於是他思索了片刻問道:“除了皇帝,你們可有放其他人入宮?”
其中一個侍衛點頭應道:“今天中午看到鎮北將軍帶着一名老大夫進宮,說要爲皇帝調養身子,除此之外,便再無人進宮了。”
周景安的臉色頓時變得格外難看。
那哪裏是什麼老大夫,分明是皇帝喬裝打扮的!
“簡洪!”周景安從牙縫裏吐出這個名字。
千算萬算,竟然算漏了皇帝居然會有外援。
可如今就算知道了也沒任何用。
皇帝已經順利回了宮,簡洪暫且又惹不起,周景安只能吞下所有委屈。
然而說不憤怒不可能。
他絲毫未撼動皇帝分毫,可是今晚他帶去的人盡數折了。
這要他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就在這時,下人上前通報道:“殿下,魏先生來了。”
“快請。”
片刻後,魏聰走了進來。
他已經聽說了今晚發生在周景安身上所有的事,雖然心中恨鐵不成鋼,可自己到底只是個謀士,豈能公然指責自己的主子。
“殿下,爲今之計,不如用皇后來換取自由,只要回到了封地,您施展的空間會大許多。”
周景安聞言卻搖搖頭道:“我得將皇后留在身板,決不能這麼輕易將她交出去。”
魏聰險些被一口老血憋死。
他深知周景安說得這麼冠冕堂皇,無非就是貪圖皇后美色罷了。
可到底是自己的擇的主,跪着也要陪他走下去。
“殿下,”魏聰打算再勸一勸,“切不可再將皇后留在身邊了,此人是皇上安插在您身邊的一把利刃,隨時會危及您的性命啊!”
周景安不悅道:“行了,魏先生去歇着吧,這麼晚了,我也乏了。”
魏聰無法,只得離去。
其實魏聰到底不瞭解周景安,他想將簡央留在身邊,除了姿色外,更爲重要的原因,便是她靈活的頭腦和一手醫毒雙絕的好本事。
周景安一直想將她收爲己用。
“殿下,該歇着了。”伺候他的小廝上前說道。
周景安卻問道:“先去看看皇后吧。”
小廝不敢阻攔,立刻跑去開門。
還不及周景安走到簡央所住的院子,遠遠便聽到一陣刀兵相接的撞擊聲,院內顯然打鬥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皇子府上的侍衛衝出院子,一見到周景安,立刻跑上前道:“殿下,屬下正要去給您送信,有一對人馬突然闖進了院子,想要搶走皇后!”
周景安氣得死死攥緊了拳頭。
想都不用想,這隊人馬必然是皇帝派來的。
幸好他早早便猜到皇帝回來搶人,於是一早便安排了上百人埋伏在院內各處,就等着皇帝的人前來送死。
“傳令下去,今晚前來劫持皇后的人,無論是誰,全都給我亂刀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