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丫,你想多了,我可沒有工夫來可憐你。”何漫漫輕笑了一聲,然後看着滿臉蒼白的陳二丫道:“生命可貴,我只是不想看着一條生命在我的面前消失而已。”
“何漫漫,你不明白。”陳二丫聞言,苦笑了一聲,然後眼神複雜地看着何漫漫道:“其實你不該救我的,像我這樣的人,就應該死了纔好。”
“你覺得死了,就能解決一切了?”何漫漫看了陳二丫一眼,又道:“就算你死了,該有的問題依然是存在,你的死亡能懲罰的只是你自己,而除了你的父母以外,沒有幾個人會爲你的死而傷心。”
“那你覺得,一個連孩子都生不了的女人,她活着還有什麼意思?”陳二丫沉默了片刻,然後眼眶泛紅地這麼說道。
“陳二丫,你覺得女人存在的價值就是生孩子嗎?”何漫漫看着陳二丫問道。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何漫漫看着眼中帶着迷茫的陳二丫,悠悠地嘆了一口氣,然後道:“陳二丫,你想過沒有,你的人生除了結婚生子,靠着男人的力量過上好日子外,還有其他的可能?”
“還能有其他什麼可能?”陳二丫喃喃地念道,眼中不由得滾出了幾顆淚珠子來。
在她的世界裏,大山就像一個牢籠將她們這些女人死死地鎖在了裏頭,結婚生子,種田種地,而就是這樣日出而出,日落而息,彷彿一眼就能看見盡頭的生活,令她感到絕望。
所以她從小就渴望將來能夠嫁給一個城裏的男人,然後脫離大山。
於是在武邑出現後,她纔會那麼快的淪陷下去,她纔會爲了武邑付出一切,其實她就是想要靠着武邑離開大山,讓她以後的子女不會再重複那樣令人絕望的生活。
但是現在,武邑辜負了她,而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也失去了再成爲母親的資格。
在她看來,一個不能生育的女人,是沒有男人會娶的,所以她這輩子不僅不能離開大山,而且還會過得十分悽慘。
而想着以後那暗無天日的日子,她便沒了勇氣,心中升起了一死了之的想法。
“現在已經是新時代了,女人就算不靠男人,那也是可以過上好日子的。”何漫漫見着陳二丫消沉的樣子,忍不住地說道。
“那怎麼可能?一個女人能幹成什麼事呢?”陳二丫下意識地反駁道。
“爲什麼不能?”何漫漫挑了挑眉,“所有男人能幹的事情,女人都能幹,科學界裏有女科學家的存在,商界裏有成功的女商人的存在,就連最尖銳的部隊裏,那也是有女人的存在的。”
“只要你想,性別並不是阻礙你追求美好生活的理由。”何漫漫定定地看着陳二丫這麼說道。
陳二丫聞言,眸光一閃,片刻,只見她苦笑了一聲,看向了窗外。
“何漫漫,你錯了,我們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了?”何漫漫有些無奈地皺了皺眉道。
“你哪裏不一樣了?”何漫漫打斷了陳二丫的話,然後道:“我們都是女孩,都出生在下溪村裏,我的家境以前也比你們好不了多少,而我以前更是好喫懶做,不思進取,還不如你現在能幹。”
“至於我們的父親,我的父親是個好父親,難道你的父親就不疼愛你了嗎?”
陳二丫被何漫漫問得啞口無言,只得舔了舔發白的嘴脣道:“何漫漫,你是大學生,我說不過去。”
“這和我是不是大學生沒有關係。是因爲我說的,在你心裏是覺得有道理的,只是你不想承認而已。”
“好,就算你說的有道理,那又能怎麼樣呢?這始終改變不了,我是個村姑,你是個大學生,我是個失去了生育能力的女人,而你卻還完好如初。”陳二丫有些激動地看着何漫漫,這般說道。
“陳二丫,你都沒有去嘗試,怎麼就認爲一定改變不了呢?”
“就是改變不了。”陳二丫撇過頭去,倔強地說道。
看着躺在牀上,那個臉色蒼白,又瘦弱的女孩,何漫漫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然後看着陳二丫道:“陳二丫,這個世界不只有下溪村,也不只有新林城,外面的世界很大,有山有海,有平原也有丘陵,你應該出去看看的。”
“到時候,你就會知道女人不一定要靠着男人才能過上好日子,女人也不一定要有孩子才能幸福的。”
陳二丫聞言,沉默了許久,這纔開口道:“那你覺得我應該去哪裏看看?”
“如果有機會的話,你可以去深城看看,我聽說那裏和新林已經很不相同了。”何漫漫想了想,最終這麼說道,畢竟深城作爲第一批對外開放的城市,無論是女性獨立的思想,還是城市的發展都與內地有着截然地不同。
“深城?”陳二丫聞言,喃喃地念道,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眼神複雜地看向了何漫漫。
“何漫漫,謝謝你,欠你的錢,我會還的,欠你的人情,我也會還的。”
“那我就等着了。”何漫漫聞言,挑了挑眉這麼說道。
陳二丫似乎沒想到何漫漫會這麼說,微微一愣,片刻又笑了開來。
於是等到林二醒來的時候,就見着的就是兩個姑娘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樣。
“我這是眼花了?”林二有些懵逼地揉了揉眼睛。
而就在這時,只見穿着一身警服的楊警官走了進來。
“你就是陳二丫同志吧?”楊警官見着躺在牀上的陳二丫問道。
陳二丫聞言,輕輕地點了點頭。
“關於你父親報案說,武邑侵害你,詐騙你家錢財,以及傷害你的事情,我想和你覈實一下。”
聽到楊警官這麼問,何漫漫和林二都不由得看向了陳二丫,畢竟之前陳二丫就因爲這事鬧得進行了二次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