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高懸天際,皎皎銀輝灑滿大地。

    葉穗雙手背在身後,在村口處不斷地徘徊。

    剛纔那道重物倒地的聲響,她聽見了,但心裏記掛着別的事,就沒去探究。

    陳向國,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他喜不喜歡自己給他準備的‘驚喜’呢?

    他做夢都想不到吧?

    想不到在黑市被人搭救,對方好心帶他開闢新的財路,其實都是她一手安排的。

    當然,在他動手偷閘瓦的時候,自己寫的舉報信,就已經到了公安的桌子上。

    只要他去廢品站販賣閘瓦,就能‘驚喜’發現,那個鐵面無私的大隊長,還有洗煤廠保衛科的隊長,都在等他。

    等他自投羅網呢。

    計劃是精密,只靠她一人之力,顯然有些困難。

    她雖沒幫手,但陳向國有仇人啊,黑市上眼紅他,恨他奪走財路的,不在少數。

    稍用心思,幫手不就來了?

    富貴險種中求,這也是陳向國的對手,肯同她合作的主要原因。

    人一被抓,就相當於是暴露了,代乳粉的生意,他以後就別想插手。

    聽過她的計劃,那年輕人也有疑惑,比如黑市上不救他就是,直接讓公安抓走,能省多少麻煩。

    可是,不一樣的。

    黑市上買賣,被抓了,只會關幾天,罰款沒收非法經營財物,對他沒實質性傷害,可偷洗煤廠的東西,這性質就不一樣了。

    損害集體利益,險些造成重大運輸事故,就算公安想放他,洗煤廠那邊也不能。

    抓典型來殺雞儆猴,他們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葉穗在腦海裏,重演了一遍過程,應該不會有漏洞。

    而且,這個時間了,陳向國還沒回來,看來是大功告成。

    想到這,她臉上終於露出笑意。

    陳向國只是她計劃的開始,至於張家其它人,呵,好戲還在後面呢。

    就在她美滋滋,準備打道回府之際,猛不丁地,身後傳來了落水聲。

    也幸虧今天月光足夠亮,她憑對方上下沉浮的輪廓,認出了是誰。

    饒是先前做好了最壞打算,此時見到那人,葉穗心裏也咯噔了一下。

    好傢伙,計劃都這麼周密了,陳向國還能逃出來。

    人才啊。

    可她能讓這玩意就這麼走了嗎?

    不能!

    害怕村裏有不懂事的小娃,偷來池塘裏游泳溺水,村長他爹早在池塘邊上準備了幾根六七米長的長杆。

    好能出現意外時及時搭救。

    她拿上竹竿,先是捅了下已經沒力氣的男人,在他罵髒話的時候,又使勁敲他腦袋。

    她武裝嚴實,沒人能認出她是誰。

    陳向國躲追兵嘛,不敢大聲嚷嚷,但被人連續按頭打,恨得直咬牙。

    黑夜裏,那杆子打得他眼冒金星,他壓低聲音辱罵,“你是哪個雜種,報上名……哎呦!”

    還沒叫囂完,又是一竹竿砸來。

    他也想拉住竹竿把那小子拉下水,可那竹竿在對方手裏,就跟活了一樣,這敲敲,那打打,愣是沒讓他找到機會!

    打地鼠的快樂知道吧。

    只要一露頭,竹竿就襲來了,這個身體視力賊好,在月光下杆杆不落空,每一下都有慘叫反饋。

    池塘其實並不怎麼大,陳向國疼的倒抽冷氣,想游過去把這落井下石的雜碎暴揍一頓。

    可他高估了自己體力,也低估對面仇家的狠毒。

    別說游到岸邊,就剛靠近她一點距離,迎接的,就是狂風暴雨般的砸擊。

    “我日你八輩兒祖宗!”

    “別打了,別打了!”

    “老子認輸了,認輸了,咕嘟……咕嘟……你是我祖宗,祖宗,停手……咕嘟嘟……”

    剛舉手求饒,又一棍打來,蟲鳴搭配着慘叫,連夜風都格外美妙。

    讓你使壞心眼。

    讓你砸人偷錢。

    讓你不學無術,想騙我家房子!

    葉穗也不想鬧出人命,加上打了四五十下,解了不少氣,就打算收手。

    陳向國大晚上跳池塘裏,還不敢大聲嚷嚷,估計在躲避什麼人,她出過氣了,得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是,晚了。

    她打得太快樂,警惕性也降低了。

    絲毫沒發現身後草叢裏一道高大矯捷的身軀,正在危險地朝她靠近。

    葉穗爲了不泄露身份,出門的時候,特意換了一件陳秀麗下地幹活穿的衣裳。

    她跟陳向國身高差距不算太大,加上這年頭衣服顏色,全都是黑藍灰,夜裏從背後看,根本分不出雌雄。

    剛還慘叫的陳向國看見有人來了,立刻閉嘴。

    悄悄朝另一邊遊。

    他打小再北橋村長大,這水池子小時候不知撲騰過多少回,想換個地兒逃命,那還不簡單?

    就是遊着遊着,察覺到有好些翻肚兒的魚打在臉上,而且,身子好像,有點麻……

    要不說巧呢,村長他爹觸電,倒下的時候壓斷了兩根電線。

    漏電的電線,一根在岸上,一根落到池塘裏,挨着小屋的那片區域,魚都被電翻肚了。

    他被電暈的時候,那道黑影,已經跟捕食的野獸一般,貼到葉穗的身後。

    …………

    葉穗意識到不對勁時,背後那人就已經餓虎撲食般控制住了她。

    “別動!”

    兇悍不帶任何商量的口吻,硬邦邦從身後傳來。

    葉穗動彈不得,那隻鋼筋般有力的臂膀,幾乎沒耗一點力氣,就已經將她死死控制。

    似是怕她逃跑,葉穗半個身子都騰空了。

    大半夜的,鬧了這麼一出,誰能不怕?

    偏偏雙方身材懸殊巨大,她都離地了,好像剛到人胸口位置。

    而且此人也怕她跑了似的,不斷收緊胳膊。

    就一隻手臂箍在胸前,都把她肺裏的空氣都給擠沒了,而且,而且擠沒的,又豈止是空氣!

    在他胳膊下,那兩隻顫顫巍巍的小兔子,幾乎已經被壓扁了。

    流氓,敗類!

    她一氣腦袋更暈,情急下,想到以前學過的防身術,腦袋後撞,擡起腳後水平方向去磕對方小腿的迎面骨。

    喫奶勁用上了,身後那人連個悶哼聲都沒。

    他是木頭嗎!

    江潮沒把‘他’的攻擊放在心上,這小子狡猾的很,從他手裏逃脫後,仗着對地形熟悉,沒少給他下絆子。

    就當他以爲把人繩之以法時,終於意識到手臂處,有不一樣的軟綿傳來。

    對方越掙扎倆人貼的越近,他也從對方身上聞見了,不同於臭男人的淡淡香氣。

    愣神的功夫,手臂傳來劇痛,這人咬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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